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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楚弈又將語氣緩和了半分:「只要你開口, 我隨時可以帶你走。」
「來人, 將他們二位請出去。」陸輕羽不為所動, 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塵觴蹙眉,抬手指向房門, 一道白色禁制瞬間包裹了整個房間, 厚重的威壓直接將紗帳上的那撮藍火給壓了下去。
「看見了嗎, 我們真的有能力帶走你。」楚弈讚許地看了塵觴一眼。反應挺迅速,不錯。
陸輕羽似是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但旋即又縮了回去, 輕笑道:「你從我這裡問不出什麼的, 不必白費力氣了。」
楚弈一愣:「什麼?問什麼?」
陸輕羽提了口氣:「當初在你在家兄身上附了靈體, 便是為了探聽消息;如今你又在我體內埋下同樣的東西,說是為了救我性命,其實不過想套出陸家的底細。我明確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吧。」
「你!」塵觴登時感到一股烈焰順著胸腔湧上頭頂,勃然大怒之下,指著紗帳張嘴想罵,結果腦袋一發麻,忽然忘了詞,忙伸手將字帖又掏了出來,翻到最後邊選了一個合適的詞:「不識抬舉!」
楚弈本有點生氣,看見塵觴這一舉動後,心裡就剩了一句話:師父不去編書真可惜了,一本字帖還帶成語注釋……
交涉失敗,劍老哥為了不殺人忍到七竅生煙,抱著楚弈的胳膊向門外拖去。楚弈也拗不過他,只得扭頭留下一句:「陸輕羽,別太抬舉你自己了。我自拜入時海真人門下,衣食無憂,前途平廣,壓根用不著摻和進你們這種大家族的紛爭,只管安穩修煉。若不是看你年幼可憐,我會救你?罷,自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好自為之。」
於是二人踹門出屋,險些把在門外把手的小廝給掀了個跟頭,剛要喊「有沒有規矩」,眼前已空無一人。
塵觴帶著楚弈拔上了高空,憋屈半天終於吐出一句:「剛沒發揮好,本應多罵幾句的。」
楚弈嗤笑出聲:「行了,尋個地方我同你好好講講。」
二人向遠郊飛去,竄上大樹借著樹葉遮掩嘮了起來。
「我基本可以肯定,陸輕羽被人威脅了。」楚弈挑眉靠在樹幹上:「剛剛那道禁制,我一開始甚至沒有發現,如此強悍又隱秘的禁制顯然出自高人之手,起碼得在大乘期。陸輕羽自己可沒這本事,更別提陸振理那廢物。」
「陸家有錢,請一個大乘期的修士?」塵觴噘著嘴,把不滿寫在了臉上:「我討厭陸輕羽,我要回不語山。」
楚弈第一次看見塵觴噘嘴撅得這麼高,克制不住地伸手去捏他臉蛋:「我很好奇,陸家到底怎麼了。陸輕羽被陸振理捧成了天才占卜師,平日裡保持著神秘一向不露面。如今三百兩銀子就能卜一卦,還選在這種風月場所,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嗎!」
塵觴被楚弈捏得,臉上二兩肉腫成了三兩,心情倒是好了許多,蹭到楚弈身邊討了個抱抱,勉強同意留下來再作觀察。
在樹上休息了一陣,天亮後再度進城打聽,卻見那茗月樓前客流有增無減,楚弈不由心驚道:「照這樣不眠不休地卜卦,陸輕羽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塵觴見楚弈急得額起青筋,不滿更深一層:「楚弈,他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幹嘛管他。」
「……他是個孩子,我喜歡小孩。」楚弈這解釋有點牽強。
無獨有偶,不語山之上,此時的時海真人面對著空空如也的床榻和倆枕頭,長嘆道:「我討厭小孩子……」
「真人,我昨兒沒偷懶,眼睜睜瞅著山門呢,沒見著人啊。」道童可憐巴巴地解釋道。
時海真人無奈一笑:「他倆若是想跑,我都不一定能發現,何況是你。」
倆徒兒自上了山,規規矩矩乖巧得很,如今一聲不吭地跑了,想必是為了什麼要事。可他倆一個傻,一個族內無人,能去哪兒呢?
青雁山那邊已經打聽過了,楚弈和塵觴沒有去找醫聖,而醫聖至今還在閉關。楚弈之前提過兩次想去幫忙驅逐妖獸,難不成是耐不住心裡痒痒,跑去殺妖了?
這可就不好找了,時海真人無奈,抬步走向石桌打算靜待弟子們歸來。然而道童隨隨意意的一句話,令他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真人,前些日子歸衍真人發來請柬,說邀請您去參加什麼什麼會。他是不是去湊熱鬧了?」
「他去那裡做什麼……」時海真人話至一半,冷不丁琢磨出點門道來。妖獸是從斷界而來,而斷界與楚家覆滅保不齊有著天大的聯繫。楚弈是楚家後人,自然對斷界更上心一些。難不成他是去打探消息了?
這好像比他私自去驅逐妖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時海真人驚覺而起。楚弈穩重,又剛找到修煉的門路,以他的性格,不應當會半途而廢地私自下山。除非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只這麼一想,便急出了一身冷汗。歸衍真人視楚弈與塵觴為眼中釘,若被他發現,豈不是自投羅網!再加上楚弈那非人族靈質很是扎眼,雖可被法術遮掩,但眾多掌門之中,不乏有術法高手,被看穿了可就百口莫辯了!
情急之下,時海真人隨便尋了把木劍,招來靈鶴,直往太鵬山殺去。
太鵬山頂,會客廳中,各門派掌門如約而至。心思各異地分座兩側。歸衍真人早早就到了,慷慨激昂地說了一通,比如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生靈塗炭,是時候站出來伸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