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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這些珠寶首飾,便是先前伯府都不是輕易能得到的,四姑娘的家當她也是清楚的,二夫人留給她的嫁妝,抄家時被洗劫一空。
稀罕之物從何而來,黃長裙看桌上擺著的幾匹衣料,摸了摸,是江南織造絲綢,供宮裡后妃們用的衣料。
魏楚注意到黃長裙盯著這些東西,自己大意了。
蓋上首飾匣,若無其事地說;「這些料子是遼陽太守夫人送的,我穿不完,姨娘若有喜歡的料子,拿去裁衣裳。」
四姑娘聰明,看透她的心思,黃長裙直覺自己有些失態,說;「我這年紀,又不出門,穿不了幾件衣裳,你年輕還是自己留著做吧。」
魏楚讓景秋把幾匹料子放入箱子裡。
黃長裙笑著說:「聽說姑娘這幾年經營不少買賣?」
「我流落到鎮上,也是機緣巧合,為了餬口,勉強生存。」
魏楚輕描淡寫地說。
四姑娘說話滴水不漏,黃長裙沒問出什麼,看見炕上隨意放著幾件貂皮,水貂光滑柔軟潤亮,紫貂皮光澤油亮,一看便知都是上等好皮子。
便是伯府富貴之時,年節宮裡賞賜,得了好東西,落不到二房手裡,二房歷來減薄,連件像樣的皮子都沒有,拿得出手的貂皮也是次等的。
似無心地問;「姑娘嫁的那個商人,怎麼認識的?」
「媒婆鎮日往家裡跑,說親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我人生地不熟,沒個依靠,商人富有,就答應了。」
「你嫁的那個夫婿做的是什麼生意?」
「珠寶生意。」
這就解釋了魏楚這些價值連城珠寶的出處,便是有人去榆關鎮打聽,街坊鄰居都知道李掌柜是個商人,其它無從知曉。
魏楚提防這個黃姨娘。
黃長裙賢惠明理,做事謹小慎微,有眼色,知分寸,性情溫柔和順。幾房主子對她不討厭。
即便做個正室也不差什麼,人一旦沒有任何缺點,處處挑不出毛病,除非刻意為之,人無完人。
生母死後,父親不續娶,二房主母位置空著,黃長裙代管二房庶務,名份上是妾,實則代行主母之職。
二房除了她,沒其她妾通房,少了勾心鬥角,比大房和三房安寧。
魏楚從箱子裡取出成套的天青色茶具擺上,這是甘鳳清送的,汝窯青瓷,青瓷之首,汝窯為魁,雨過天晴,色淡青高雅,正如甘鳳清其人的品格。
黃長裙看魏楚帶回的都是好東西,暗自驚詫。
「姨娘不必在我這裡照應,瑣碎之物,慢慢清理。」
「姑娘有事叫丫鬟知會我一聲。」
黃長裙帶著丫鬟出來,慢悠悠地往回走,扶著她的貼身丫鬟慧雯,當年被賣到京城一戶人家做婢女,黃長裙打聽到,將她贖了回來。
慧雯說;「姨娘對二老爺不離不棄,二夫人死了多年,姨娘和二老爺提一提。」
「他若有心,還用我開口,我千辛萬苦尋了回來,他也只念著他女兒。」
「姨娘若生子,母憑子貴,老爺把姨娘扶正,姨娘也了卻多年夙願。」
丫鬟無心之言,黃長裙一陣恍惚。
堂上坐著一個美麗的少婦,黃長裙跪在她面前,少婦輕言漫語,「你喜歡我夫君,我夫君也喜歡你,求我答應你們,可以,可是我有個條件,你答應,我便同意你進門。」
陽光晃眼,黃長裙閉了下眼,美婦微笑著說出,「你一生無子無女。」
當年年輕,痴迷魏經賢,沒怎麼考慮就痛快地答應了。
一碗湯藥,斷送了她一生做母親的權利。
後來,她死了,黃長裙以為熬到了頭,可是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了的人,魏經賢突然發現,自己深愛著髮妻,她和魏經賢再也回不到當初。
黃長裙經常想,要是自己死了,魏經賢也能這般嗎,後來伯府出事了,兩人天各一方,四年過去,魏經賢回京後,派人四處找尋女兒,也曾打聽她的下落,後來不了了之,直到她自己尋回來。
收拾了兩日,魏楚把屋裡規整好。
院子裡有兩個粗使婆子,一個掃院子,一個提水燒水,四姑娘沐浴。
京城比北地熱,魏楚身上出點汗便覺不舒服,每日沐浴。
這兩個粗使婆子是黃長裙分到姑娘房中,活計輕省。
伯府各房有定例,現在各房侍候的人減了一半,一下難以恢復抄家前的繁榮。
景秋去黃長裙屋裡取月例回來,交給魏楚,魏楚二兩銀子,兩個丫鬟一吊錢,兩個婆子又降了一等500錢。
幾兩銀子,魏楚沒看在眼裡,她在榆關鎮、故城、遼陽的酒樓都很賺錢。
讓景秋收著。
過了二日,大夫人房中的大丫鬟過來,說;「戶部侍郎府的周夫人來了,說要見見姑娘們,請姑娘過去。」
戶部侍郎梅家與伯府相交甚厚,三老爺魏經志又在梅大人手下,兩家常來常往。
大夫人房中,五姑娘魏玉先到了,規規矩矩地行禮,儀態頗具大家閨秀的風範,周夫人心道,伯府的姑娘都如花似玉,獨這庶出的五姑娘容貌中人之姿。
同大夫人徐氏說話,沒怎麼理會五姑娘魏玉。
「四姑娘到了。」
門外丫鬟回稟。
周夫人的眼睛望著門口,一道裊娜的身影出現。
魏楚繞過屏風,端正地行禮,「魏楚給周伯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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