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他看起來倒沒有被丟出門外的落魄憤怒。
關凜域:「跟上去。」
祁非白從醫院出來時,在醫院圍牆拐角隱蔽的地方被攔住。
身為一隻小企鵝,他多多少少具有一些動物的靈性,能夠感知到人類對他的善惡。
他微微歪頭,看著面前這個還沒有他長得高的小少年,雙手往背後一背:「你好,我們認識嗎?」
少年立刻自我介紹:「你叫我小蘇就好,我是一名beta,剛剛看了你的直播,想要求你一件事。」
祁非白點頭:「小蘇你好,有什麼事情呀?」
小蘇說明自己的來意:「我想請你去給我哥哥做心理診療,他是剛從戰場上回來的士兵,和二皇子一樣,在戰場上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現在都沒有走出來,我們看了好多醫生,也只是當時吃了藥有用,根本無法根治。」
祁非白有些許為難:「可是我在學校成績不好,我並不是一個好的醫生。」
小蘇眼眶瞬間紅了,呼吸急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堂哥也幫我哥哥看過病,可還是沒有用,哥哥夜裡整夜睡不著,常常蜷縮在被子裡發抖。」
祁非白心一軟:「那我們死馬當活馬醫?」
小蘇也沒有在意他說這話稍微有些不夠禮貌。
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他已經對帝國所有的醫生都不抱太大希望,可除了醫生,他也不知道該找誰,難道就任由哥哥如此痛苦的過完下半生?
於是便有了關凜域看到的那一幕。
祁非白和小蘇在車上交流小蘇哥哥的病情,聽著小蘇描述哥哥如今的狀態,祁非白心裡有些難過,對小蘇說:「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的。」
小蘇和他哥哥所住的地方雖然比祁非白所住的「貧民窟」要好一些,卻也大多是普通工薪一族居住的地方。
這裡的房屋,樓棟之間的間隙要更寬一些,綠化也更好,甚至能夠聽到蟲鳴鳥叫,比祁非白所住的地方多了一些生機。
小蘇的家雖然不大,是大致50平米的二居室,卻裝修得格外溫馨,處處充滿了生活氣息。
但他哥哥的房間窗簾緊閉,黑暗像是巨大的怪獸,將他哥哥吞噬。
甚至就連輕微的開門聲,也讓床上蜷縮在被子裡的人微微一顫。
床上的人抬起頭,看到小蘇,扯起一抹極其牽強的笑,那笑甚至比哭還難看。
他的聲音更是粗糲沙啞:「小蘇回來了,對不起,哥哥忘了時間,沒按時起床,你今天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做。」
祁非白在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好難過,小企鵝渾身的羽毛都耷拉下來。
他的聲音甚至比起兩人更快進入哽咽狀態。
一瞬間,他完全共情了這個與他沒有任何交流的人。
在南極,每一年都會有很多的企鵝死於捕獵或者暴風雪;每一年都會有很多的小企鵝,因為父母捕獵沒有歸來,羽翼還未豐滿,就已經失去生命。
生存,遠比想像中更難。
這一刻,原主本就不多的治療知識對祁非白來說毫無用處。
他伸手在小蘇背後輕輕一推:「你要不要去抱抱他,我覺得他想抱著你哭一下。」
小蘇微微一怔:「那哥哥的情緒會劇烈波動。」
但他還是抬步向前,最後坐在床邊,將整理好情緒要起床給他做飯的哥哥一把抱住。
被抱住的男人一震,身體瞬間僵硬,然後劇烈顫抖。
他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祁非白能夠感覺到他顫動身體下洶湧翻滾的情緒,他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難過的時候,哭出來吼出來就好了。」
他們企鵝就是如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高亢悲鳴之後,才能重新拾起生的希望,才能為明年的繁殖季做準備。
客廳里沉寂了幾分鐘,男人的身體抖動的越發厲害。
最後他像是一頭難以抑制情緒的怒獸,在自己弟弟的懷裡,低聲吼叫,痛哭流涕。
半個小時後,小蘇家單元樓門口,祁非白和小蘇已經加上聯繫方式,對陪著他哥哥哭了半個小時,眼眶通紅的小蘇說:「我待會兒就把需要買的藥發給你,你去藥店買就行。」
小蘇剛要點頭致謝,目光落在祁非白身後。
祁非白轉頭,也陪哭了一會兒,眼眶微紅、鼻頭粉嫩的他,雙眼刷的一亮:「關凜域!」
他改口:「凜域哥哥!」
關凜域點頭,沒有和祁非白說話,反而看著小蘇:「如果我沒記錯,你哥哥是二皇子手下的兵。」
小蘇激動到雙頰發紅:「嗯嗯!關總你好!你認識我哥哥嗎!」
關凜域:「在醫院見過一次。」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祁非白身上。
小蘇立刻解釋:「是我求祁醫生過來幫我哥哥看病的,祁醫生是好人,看病的方法也很有用,我哥哥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我出門前,看到他睡得很熟。」
關凜域點頭,表示瞭然。
祁非白腦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也不太懂人情世故。
他看到關凜域,看著他站在陽光下,身材高大,肩寬胸廣,眉目深邃,長相格外英俊。
他胸腔里方才還為了別人而痛過的那顆心,在此時撲通如同擂鼓,甚至激動的雙頰泛紅。
他已經將小蘇完全拋之腦後,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被扔出醫院的事,下意識張開兩隻手,像只企鵝一般蹦跳著來到關凜域面前,眸底滿是純粹:「你是來找我和你生小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