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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凌波瞧著曲追哼笑一聲,「你還是不知道它是誰。」
「他叫涓。」方凌波說著目光深遠,「他有水流之聲做名字,他身形巨大卻是水中最為和善的動物。」
曲追嗤笑一聲,「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見過?」方凌波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出雲宗的營地走。
曲追見方凌波好像生氣了,他撓了撓頭,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只能快跑兩步追上方凌波。
「明天日出時分我們就進入瓊海。」曲追道,「趁著現在還算清閒,你好好休息一下。」
方凌波仰著頭往前走,不看曲追一眼。
曲追悻悻地撇撇嘴。
「我說,」介於氣氛十分尷尬,曲追只好沒話找話說,「你怎麼個跟個大姑娘似的,把臉遮得這麼嚴實。」
方凌波停下腳步斜了曲追一眼。
此處風沙雖大,但是對仙門弟子卻不算什麼,即使是仙門之中的女弟子,也沒有像方凌波包得這般嚴實的。
他這副樣子在這裡確實比較「引人注目」。
方凌波挑了挑眉毛,「我就是比大姑娘還嬌氣。怎樣?不行?」
曲追意識到自己大概又說錯了話趕緊閉上嘴。
直到回到帳篷里方凌波都沒再搭理曲追。
曲追摸著鼻子站在方凌波帳篷門口,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時常韶突然找了過來。
那日演武堂內一場比試,常韶便注意起方凌波。
這個外門小師弟劍術了得,常韶一直手痒痒想來跟方凌波過幾招,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他人,現在聽說方凌波在此處便尋了過來。
「五師弟也在。」常韶同曲追打了招呼。
「二師兄好。」曲追蔫蔫的。
「方師弟可在帳篷里?」常韶沒發現自家小師弟的異常接著問。
「啊?」曲追愣了片刻,「師兄你找他做什麼?」
「哦,想跟他切磋幾招。」常韶道。
曲追聽到這頭皮都麻了,他這個二師兄慣常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他是不知道當日江春無有意放水才叫方凌波贏了。就方凌波那幾把刷子,放常韶進去跟他過兩招,明天估計都爬不起來了。
「哦他不在。」曲追趕緊擋在常韶面前,「我剛進去找他想同他說說明日瓊海宴的事,但是沒找到人,估計是出去了。」
「無妨,」常韶道,「我在這裡等他。」
曲追頭皮一緊。
「那個師兄,」曲追忙道,「我前些日子練劍的時候有幾招不太懂,明日就要如入瓊海了,不如你趁現在給我講一講。」
常韶皺著眉頭考慮了片刻,大概是覺得曲追這事更要緊,便點了點頭,「好。」
曲追長舒一口氣,帶著常韶往一邊去練劍了。
走的時候還望了方凌波的帳篷一眼,心想「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他怎麼說也都能消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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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內的方凌波此時並不好過,沙漠環境對他的負面影響逐漸顯示出來。
他帶面紗不是因為嬌氣,而是害怕自己如今這張臉太惹人注意。
因為乾燥,他的臉上出現了細細的裂痕,就像瓷器的冰裂紋一般。
這具身體的血肉是從他真龍之身上取出來的,故而也秉承了他龍身的特點。
他們這種龍性屬水的龍族,在乾燥的環境下行動多多少少會受阻,但是最讓他心煩的還是蛻皮這件事。
生活在水中的龍族來到相對乾燥的環境中,就會像蛇一樣褪下一層皮來。
新生的皮膚會更加適應乾燥的環境。
方凌波這臉上的裂紋就是蛻皮的前兆。
蛻皮的過程中,疼痛是其次,主要是真的太難看了。
方凌波打開一個手掌大小的玉盒,玉盒中盛滿了透明的膏狀物。那是江春無為他準備的。
方凌波挖出一塊,塗到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膏體接觸皮膚的瞬間,那些裂紋便淡化了幾分。
江春無這個小混帳,討厭的時候是真叫人討厭,貼心的時候也真是貼心。
方凌波頗有幾分無奈。
時光倒回幾日前。
方凌波說完那句話便準備離開瑞雲峰,可是才走了兩步就又被江春無捉住了手。
江春無分寸拿捏得很好,只是拉了方凌波一下,待他停下便立馬鬆開了手,恭恭敬敬立在一邊。
「師父的擔心徒兒都明白。徒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必不叫師父再為我的安危分心。」
江春無說這話時,一雙桃花眼濕漉漉地瞧著方凌波,像大寒天雪地里某種皮毛光滑眼睛黝黑的小獸。
方凌波一肚子嘲諷的話都被這個眼神給噎了回去。
「嘁。」方凌波拂袖轉身又打算走。
而後再次被江春無攔了下來。
「師父不如吃過早飯再走,」江春無道,「您要的帳本也已經送來了。昨日演武堂您教訓徒兒那一場比試之後,定會有許多弟子往你那裡去,回外門不如呆在徒兒這瑞雲峰清淨。」
「師父若不想見徒兒,徒兒離開便是。」江春無笑道。
江春無考慮得周全,方凌波的確不大想在此時應付出雲宗那幫小孩子們,於是便留在了瑞雲峰。
用完早飯,江春無將帳本奉上,然後真如他自己所言,送完帳本江春無就離開了瑞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