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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對面的江春無,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但是眼神已經亂了。
那眼中閃過紅色的微光,這一場過招將他的掩飾的魔性給激了出來。
江春無笑著,他看著方凌波眼神複雜。
方凌波不閃不躲,應著他目光,眉目含笑雲淡風輕。
「承讓了。」終於江春無打破了沉默。
台下鴉雀無聲。
有司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外門弟子方凌波通過考核,升入內門。」
方凌波向江春無點了點頭,他將木劍放回,便離開了演武堂。
從擂台道演武堂大門這一段不足三丈長的路上,圍觀的出雲宗弟子紛紛為他讓路。
方凌波離開時,就像江春無來時。
這是出雲宗弟子對強者的尊重。
出雲宗大師叔江春無在演武堂比試中差點被一個外門弟子打敗,這件事叫人太過震驚。
但是當場的出雲宗弟子卻沒有一人藉此看江春無笑話的。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大師叔江春無很強,那個外門弟子在劍術上比他更強。
他們都是值得自己尊敬的強者。
江春無目送方凌波離開,他看著那身影消失在演武堂大門外,垂眸自嘲一笑。
然而今日的考核卻並沒有結束,方凌波離開之後,比試又展開了新的一局。
場上弟子裡,最震驚的要數曲追了。
方凌波有幾斤幾兩,曲追自認自己很是清楚。
那傢伙說好聽是天生柔弱不適合練武,說不好聽點就是繡花枕頭一包糠。
劍術與別的道術不同,這個天賦倒是其次,刻苦最為重要。就算你能快速領悟劍意,但是一招一式若不能刻苦練習,使出來的威力也會大大減弱。
剛才方凌波那招式,純熟至臻,近乎完美,這程度沒個幾百年的刻苦練習,是根本不可能達到。
幾百年,可能都不夠。
曲追心中實在好奇,他趁著空閒,借如廁的藉口溜了出去。
在座上觀戰的江春無看著曲追的小動作皺起眉頭。
曲追跟方凌波走得太近了。
江春無不喜歡。
非常的,看他不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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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追順著山路找方凌波。
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影,最後還往他屋裡看了看,敲了半天門沒人應。
「奇了怪了。」曲追摸著下巴,「能去哪了?難道被江春無殺人滅口了?」
曲追被自己腦袋裡突然萌生出的狗血念頭雷得打了個寒顫。
他搖搖頭把奇怪的念頭拋出腦海,仔細想了想便轉身往丹房走去。
外門丹房後面,有一片小竹林。
那裡夏天十分涼爽,還沒有蟬鳴叨擾,是方凌波喜歡去的地方。
曲追來外門當丹房小道的時候,就老在那遇上方凌波。
每次遇上他,還都是在說江春無壞話的時候。
方凌波每次聽到都要上去毀他一爐丹藥。
丹藥毀了就毀了,就是沈師兄那痛心疾首的模樣叫曲追特別受不了。
反正如今想來,曲追覺得自己跟方凌波真是孽緣,他上輩子大概欠他錢吧。
曲追摸到丹房後面的小樹林,方凌波果然在那。
方凌波坐在石凳上,跟在他身邊的是那頭叫做方浪的鶴。
曲追到時,方凌波正跟方浪一顆一顆分石子糖吃。
還是記憶里那個有點傻氣拎不清的方凌波啊。
「剛才那個在演武堂上的方凌波是別人假扮的吧。」曲追心想。
他快步走到方凌波身邊。
「呦,曲追你來了啊。」方凌波抬頭看著他,「吃糖麼?」
曲追仔仔細細打量著方凌波沒有說話。
「石子糖,山下二十文錢一袋子。」方凌波又問了一遍,「你吃麼?」
「剛才是怎麼回事?」曲追道。
「什麼怎麼回事?」方凌波把石子糖袋子放下。
方浪本來就不捨得把石子糖分給曲追吃,見方凌波放下了袋子,就趕緊伸著腦袋將袋子叼到一邊藏好。
方浪這小氣巴巴的模樣逗笑了方凌波。
曲追順著方凌波目光往方浪那邊看去,他白了那傻鶴一眼,「放心我不跟你搶。」
方浪瞅著曲追,黑黝黝的小眼睛一眯:「嘎!」
曲追被這隻胖鶴嘴裡冒出的鴨子叫嚇了一跳。
「放心。」方凌波揉揉方浪的腦袋,「他真的不跟你搶。」
方浪這才放心地「咩」了一聲。
「還羊叫,真是夠奇葩的。」曲追撩起衣擺坐到方凌波對面。
結果剛一坐下,曲追就被方浪伸著腦袋狠狠啄了一下。
「你幹嘛!」曲追瞪著方浪。
方浪把腦袋埋進方凌波懷裡,跟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方凌波輕輕拍著方浪的腦袋。
「不許說我們浪不好。」方凌波對曲追道,「我們浪從小就沒有小夥伴跟著,學不會鶴鳴已經夠自卑了,你還要笑話他。曲追,你有沒有點愛心啊。」
曲追瞬間無話可說,那胖鶴好像真的再傷心,胖胖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我……」曲追撇撇嘴,對著方浪,「對不起。」
聽到曲追的話,方浪瞬間不顫了,他抬起腦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