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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蔣三閒正要帶他家小姑娘上京城最大的酒樓一品香大吃一通,兩人剛往前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老人略微沙啞的聲音。
回頭一看,陸青瑄的神情充滿迷惑,她不認識此人,可她身邊的蔣三閒卻露出諷色,眸色森寒。
「老先生,我們可沒撿到你的錢袋。」
看著說話的蒙面女子,蔣右相面上微露不喜,但精鑠的眼睛卻瞄向另一人。「你可是姓蔣?」
「姓蔣。」他爹的姓氏挺好的,沒想過改姓。「你父親叫蔣鎮安,母親謝離月?」老者又問。
「是。」
老者捻胡微笑。「我是你祖父。」
「沒印象。」蔣三閒表示沒見過。
他微惱,又添了一句。「當朝右丞相。」
總該認親了,不是誰都得攀得起這門高親。
「然後呢?」他面無表情。
蔣右相眉頭輕擰。「當然是跟祖父回府,我剛在監考時瞧你容貌與我相似,當時不好相認,如今出了闈場也沒那層顧忌,你父親為我長子,你是長房嫡孫,理應隨我歸家。」
蔣三閒未應承,卻微微勾唇。「你看了我的卷子?」
「是看了。」一個好苗子。
「寫得如何?」
「不錯。」連他都挑不出毛病,千古難得的好策論。
「我爹死時你在哪裡?」祖父?還不如出面安排葬禮的縣丞。
「……」他身子一僵。
「我爹被除籍了。」蔣字相同卻是兩家人。
「胡扯,我幾時將你爹除籍了,他還在祖譜上!」他老父親用官位保下的長孫,他再有不快也不敢私下妄為。
蔣老太爺在聽聞長孫不在了的消息,當下吐了一口血,不到三日便浪然而逝,臨終前的遺言是要兒子將其遺孀接回,接了父親相位的蔣右相將此事交由次子蔣鎮守去辦,但他並未將人帶回來,只言謝離月要為其夫守墳,不肯離開。
但事實上是如此嗎?
「老先生,你最好回去問問府上的人,我娘曾寫信要求將我父親的遺體送入祖墳,可收到的回信只有短短兩行字,此子已被除籍,再非蔣家人。」因為這兩句話,他娘日子過得再委屈也不肯向蔣家人求助。
「什麼,有這種事?」蔣右相臉色大變,露驚不已。
「內宅不寧,禍延子孫,人生在世不只當官一事,先學會做人吧。」蔣三閒一說完便轉身離去,看也不看神色忽陰忽晴,滿臉惱色的老者,蔣家的事與他無關。
黃口小兒戎是無禮,竟敢教年過半百的他如何做人?
吹鬍子瞪眼的蔣右相十分不滿,想用祖父的身分將人喊回來臭罵一頓,但是一想到「已被除籍」四個字,他整個人像是被淋了一壺熱茶,渾身熱得冒煙。
是誰敢傳出這樣的假話,他的兒子再乖張不羈也是蔣家子孫,沒他同意誰敢胡言亂語!
「三閒表哥,你難不難過?」他祖父看起來不是很看重這個孫子,而是看重他科舉的成績。
「以後改口叫三閒哥哥。」他不想和謝府扯上關係。
「為什麼?」不解。
「因為我喜歡。」顯得親近。
「三閒哥哥。」陸青瑄從善如流。
表哥和哥哥並無不同。
「嗯。」他只有他的小姑娘了。
「你還沒告訴我難不難過?」要是她肯定很傷心,父族是京中望族,而他卻回不去。
「不難過。」不曾相識的人何來情緒。
「你騙人。」他還是在意的,只是他不想在意不值得的人。
「沒騙人,總有一天他們得求著我回去。」黑壓壓的一片跪在他面前,求他認祖歸宗。
「求你?」
「你知道我將來是什麼人。」他笑看她。
陸青瑄恍然大悟。「廢除丞相制的首輔大人。」
他一笑,卻笑得冷意駭人。「你都曉得要抱緊金大腿,他們怎麼會不痛哭流涕地將我當活祖宗供著。」「能不能別再提金大腿,我臉皮薄。」陸青瑄小臉皺成一團,覺得難為情。
她當初只想找個靠山,大樹底下好乘涼,沒想到整座山都是她的,怪不好意思。
「好,不提。」他看著她,一臉寵溺的笑。
「不許看我的臉。」她都臉紅了。
「看不到,蒙著面紗。」而他卻曉得面紗下那張臉多嬌嫩,宛若水做的一般,嫩得泛起薄紅。
「可我覺得你有透視眼。」重生之後她的五感特別靈敏,他沒有一點改變嗎?
蔣三閒低笑著往她腦門輕拍。「盡說胡話。」
兩人來到一品香酒樓,身後跟著各自的丫頭和小廝,一輛空馬車也尾隨其後,等著載小姐、小爺們。
一入門,酒香、飯菜香,往來非富即貴,光是伺候的人就多得叫人眼花撩亂,有男有女,十分熱鬧。
在小二的引路下,他們上了二樓的雅間。
驀地,一位衣著華美,身著掐花盤金彩繡鳳衣裙的小姑娘從隔壁的雅間衝出,一臉氣呼呼的往陸青這撞了上去,一聲道歉也沒有的帶著一群容貌秀美的侍女走下樓,嘩啦啦的,所經之處湯灑碗破,插著柳枝的半人高花瓶也碎成一片。
「她……她是誰呀!好大的脾氣,居然沒人攔下她?」好歹賠償損壞的東西吧,看來價值不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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