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畫送你
「許誠,你別著急,現在不是和許傑他們硬碰硬的時候,這次許傑去京城,族裡就更重視他們了,你要想對付他,還要從長計議!」
許澤認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這一點許誠已經做到了,但對付許傑那樣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對於任何勢力都沒有的許誠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這時萬不可輕舉妄動。
「許大哥說的沒錯,許誠,我知道你心中有恨,這仇是一定要報的,可你不能衝動,現在你也是有家有戶的人了,做事情要冷靜!」安松柏不是尋常農家漢,他也知道不讓許誠報仇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都不是能輕易忘記的。
許誠自己心裡也明白,他隱忍蟄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伺機報仇。
他現在是一副殘軀,本來壓抑的報仇之心因為得知自家大哥兒子還活著的消息而變得急切起來。
他不想等了,再等幾年又有什麼不同,反而許傑父子的勢力會越來越大,到那時他報仇還有望嗎?!
所以,必須現在就行動起來,許誠決定先從許澤手裡借一筆錢,他要重振山魚繡莊。
安玉善只知家裡來了客人是許家的,對於自己姐夫的家事,她也插不上手,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到程家給程景初扎針。
面對自家曾經的恩人的孫子,安玉善心情是平靜的,在她眼裡,程景初和普通的病人並沒有什麼兩樣,雖說他長得帥點兒、脾氣怪點兒、人悶了點兒,但在大夫眼裡,他作為病人還是很聽話的,那種對於活著的渴望,連她都受感染了。
依舊是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安玉善走到床邊的時候,勿辰已經熟門熟路地將程景初的上衣脫了下來,瘦弱見骨的少年胸膛安玉善不用摸都覺得咯手。
安玉善每次都是半跪在床沿給程景初扎針的,要不然她這小個頭站在床邊扎針得趴在人家身上,好在這麼久下來,程景初從未在她治病施針的時候睜開過眼睛。
換句話說,兩個人以大夫、病人的身份相處這幾十天來,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紮上針,安玉善就從床上輕輕下來,勿辰則規矩地守在一旁,起針是需要一刻鐘之後,所以安玉善打算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等會兒。
緊挨著程景初躺著的床邊一丈遠有一張書案,安玉善剛才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書案上擺著新添的文房四寶,最上面還有一張畫好的畫。
剛才沒瞧清楚畫的是什麼,這時她有了好奇心,走過去看了一眼。
畫風蒼勁,一塊厚重的大石頭壓著一株枯草,安玉善微微挑眉,還真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畫出來的,可見這孩子得老成成什麼樣子!
「這畫送你!」沒來由的,身後響起一個冷肅的聲音,就像冬日崖頂的雪水划過裸露的岩石,清清涼涼的讓人心裡都跟著打顫。
「什麼?」安玉善轉頭看去,詫異的眸子掉進一雙深潭之中。
這少年有一雙令人一見難忘的美目,可惜給人的感覺太過深沉了些,沒有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青春稚嫩與朝氣。
「這畫送你!」程景初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她,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想,破例一次也是沒關係的。
「哦!謝謝!」安玉善轉頭又看向那一石一草,直到給程景初起針之前還傻愣愣地看著那畫。
站在床邊陪著的勿辰面上不顯,心裡卻已經琢磨開來,公子今天有些奇怪,小神醫今天也有些奇怪,那畫有什麼好看的嗎?
安玉善將畫紙迭好放進小藥箱裡,又給程景初起了針,見他又閉上了眼睛,也沒說什麼,起身就離開了。
等她一轉身離開,程景初沒讓勿辰幫忙,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後起身坐到書案前,看著空白的畫紙也發了會兒呆,他在想,剛才安玉善站在這裡一刻鐘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呢?
回到家之後,安玉善將那幅畫從藥箱裡取出來,又看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一聲,把畫又放進了藥箱的夾層里。
一幅畫道盡了他的心聲,巧的是,她竟然讀懂了。
兩日後,馬東送來了釀製的新酒,還帶來一個好消息,府城的一家大酒樓已經決定從他家買酒了,再過兩天,他家的酒鋪子也能重新買回來了。
同一天,許誠也把要開小繡坊的事情告知了安清賢和安松柏幾人,他心裡很清楚,從娶了安玉璇那一刻起,安許兩家的命運就已經聯在了一起。
「許誠,你可想好了?」安清賢心裡也清楚,許誠的身份和經歷決定他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呆在山下村,許家的渾水或許從安玉璇被許槤綁走,安家人就已經多多少少地攪了進去。
「大爺爺,孫婿與許傑父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報枉為人子。孫婿心裡也清楚,許傑如今仕途順遂,我與他斗猶如蚍蜉撼樹,但即便要踏過刀山火海,孫婿也會義無反顧。只是,以後勢必會因此連累到安家眾人,我……我願意和玉璇和離,她現在還是清白女兒身。」許誠有些說不下去,這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雖說有負安玉璇一片真心,但他也不想讓安家陷得更深。
與許傑父子作對還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他可以死,但不能把安家幾十口拉扯進來,他們都是無辜的。
「許誠,大爺爺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是這些話以後莫要說了。你既與玉璇成婚,那便是我安家人,而且從得知你和玉璇有了婚書那刻起,我就知道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境遇,安家的老老小小也都知道,他們當初沒有反對你和玉璇的婚事,就已經證明他們選擇站在了你這邊。以後有什麼困難,一家人同舟共濟便是,明哲保身那是對外人,不是對自家人。」
安氏一族幾百年來族人團結和睦,就是因為安氏人從不拋棄自己人,不做令人寒心之事,有些行為在外人看來或許有些過於單純痴傻,但卻是安氏族人做人的根本。
安清賢是一族之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對許誠的事情安家人該怎麼做,莫說許誠是安玉璇的丈夫,即便他和安家沒有任何關係,大是大非之下,安清賢也會伸出援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