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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恪聽的一哆嗦,抱著肉菜的袋子往柴堆角落裡縮,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緊閉的房門。
「嘭」的一聲,繼母拿著手臂粗的柴火沖了進來,「你個小畜生,毛還沒長齊,就學會這些猥瑣下流的舉動了!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繼母手中粗長的柴火棒落在身上的時候丁恪一邊縮著身子躲閃,一邊護著那些肉菜。
繼母打他是家常便飯,可笑的是今天居然還找了一個理由。
丁恪覺得忍忍就過去了,今天爸爸在家,繼母不會太過分。
但十分鐘過去了,丁恪遍體鱗傷,繼母卻越打越來勁兒,而那個他殷切盼望的父親,也從始至終沒有出來看他一眼。
「你說,在我們不在的時候,你還對暖暖幹什麼了?」
柴火過戳在他腦袋上,丁恪瑟瑟發抖,生怕下一秒,繼母就拿著這棍子把他一棍子打死。
他可聽村裡的人說過,劉老二就是這麼活活把他媳婦兒打死的,還有張瘸子,洛瘋子……
「說話!」繼母陡然尖銳咆哮。
丁恪縮了縮身子,抖著聲音說:「……沒……」
他什麼都不敢幹,除了上廁所,他都不敢離開柴房,疼痛讓他腦袋反應遲緩,他只能重複著說沒!
可這話到了繼母的耳朵里全成了狡辯,繼母的臉色變得猙獰,提著丁恪的衣領把人往外拖,「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啊,你不承認,不承認老娘就打到你承認為止。」
繼母身寬體胖,虎背熊腰,提著丁恪就跟提溜著小雞仔一樣輕鬆,她一路拉著丁恪去了村子後面的山坳,那裡開著漫山遍野的野花,但村里人從來不去,據說那裡是古墳場,幾百年前的萬人坑,夜裡都鬼影重重,淒風怒嚎。
丁恪也害怕,縮著身子求饒,「姨,姨,我錯了,你別讓我去那兒,我害怕!」
「現在知道討饒了?晚了!你這種死娃子,現在不給你改改這下流毛病,以後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哩……」
繼母嘴裡罵罵咧咧後邊的丁恪聽不清了,因為他被繼母拉扯進那漫山遍野鮮花的山坳了,山坳山風呼嘯像是厲鬼的哀鳴,丁恪凍得瑟瑟發抖,也怕的瑟瑟發抖。
但繼母一把把他扔進山坳里,他掙扎著要跑,這裡可是墳場啊,會死人的。
猛的,暴怒的繼母兜頭給了他一棒,血花瞬間鋪滿了他的半張臉,繼母瑟縮了一下,看著他形如鬼魅的臉,扔下一句「你給我好好反思反思」,就走了。
夜晚,渾渾噩噩的丁恪夢回他母親還在的日子,繼母的臉漸漸變成母親那張猙獰的臉,唯一不變的是,他一直在被虐打。
「……哥……哥」
誰在叫他,幻覺吧!
沒人會救他,因為沒有人愛他!他會死在寒風中,他會化成這花下泥……
「丁哥,別睡,你看看我溏淉篜里!」
聲音漸漸嘈雜,丁恪昏昏沉沉睜開雙眼,卻看到徐刻通紅的眼眶蓄著淚光,好看的唇在顫抖,看到他醒來,那雙眼好像再也噙不住淚珠一般,陡然湧出眼眶。
他一把抱住丁恪,緊緊的抱著,像是要把他揉進骨血一般。
「丁哥……」
丁恪從來沒見過徐刻這麼害怕的樣子,這個人一路走來都是強大、自信、可靠的代名詞,他從來沒有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
「嚇到你了?」丁恪摸摸他的後背,「對不起啊,被石頭砸懵了。」
丁恪摸摸頭,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周圍圍了不少人。
一抬頭就見宣副正在他眼前玩弄著手槍,丁恪心驚,「宣副,不至於,我就是被砸一下,用不著勞您大架送我歸西。」
宣副愣了下,「噗嗤」一聲笑了,「嗯,看來沒事,那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丁恪知道對方是開玩笑的,笑了笑,突然後知後覺道:「哎?怎麼都在這兒啊?那公蟹呢?解決了?」
「嗯,早知道你受傷能有這效果,我一定一開始就當頭給你一棒!」樊覃冷冷道。
「嗯?」怎麼個意思?
鯨鯊晃過來,「那估計被五馬分屍的就不是螃蟹而是你了!」
「是小客,」徐刻扶著他的胳膊,盯著他,「頭暈麼?」
「還好,」丁恪其實還有點兒噁心,大概腦震盪了,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剛剛徐刻嚇壞了,他不想讓徐刻那麼緊張兮兮。
眾人七嘴八舌,丁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從小客身上掉下來後,那螃蟹還想趁火打劫,朝著徐刻就一大鉗子砸了下去,誰知小客一見他受傷也火了,竟然直接一躍而起叼著公蟹的大鉗子正面剛。
螃蟹一隻鰲足被咬住,另一隻大鉗子毫不留情的往小客身上招呼,但怒火衝天的小客像瘋了似的甩著螃蟹在河灘上「哐哐」一頓怒砸,眾人看的眼花繚亂,整整十多分鐘,小客不顧滿腦袋被夾得鮮血淋漓,硬生生把公蟹砸成螃蟹醬。
丁恪聽了大為感動,被徐刻扶著親自去慰問了一下英勇無畏的小傢伙,他們說的不假,小客的確渾身是傷,尤其腦袋上,嘴周明顯的一圈兒血痕,傷口猙獰,一隻耳朵剪了個豁口,原本尖尖的三角形立耳,都變成耙耳朵了。
丁恪心疼的抱著大腦袋摸了摸,當即拍板,「徐刻,把那隻公蟹宰了,給小客加餐。」
「不用了,」徐刻笑道:「剛剛餓了麼扔上來幾隻沒殼的母蟹,小客都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