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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如同掉進了無盡的深淵,絕望的氣息讓他萬念俱灰。
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聲痛苦的嗚咽,他甚至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命不久矣。
這段記憶不知往頭腦中注入了多久才停下來,許無憂此時已難受的滿頭大汗。
汗水順著臉頰低至地面,染濕了他的雙手。
許無憂微微撐起身,用手背胡亂的抹掉了臉頰上的汗,倍感煎熬的悶哼一聲。
許肅抬手立刻去扶。
把搖搖晃晃的人攙起,許肅緊繃的心也沒能得到放鬆。
許無憂的臉色透著一種病態的白,清亮的雙眸如今渾濁不清。
「公子,您好些了嗎?」
許無憂平靜的點點頭,重新恢復了以往冷靜的神情,側眸對著許肅勾唇笑笑:「老館主有孿生兄弟是嗎?」
許肅神情徹底僵住,放在許無憂肩膀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但下一刻他又立即反應過來,對許無憂道了歉。
「公子,您記起什麼來了?」
許無憂將一口凝結在心口的鬱氣吐出,將發白的唇咬的泛紅才作罷:「我如何從那場噩夢中逃離,如何來到尋風館的記憶想起個七七八八。」
「那您……」
「我的身份我知道了。」許無憂比許肅認為的要淡定的多。
不知為什麼,當他得知某個真相時,心裡的某個石頭卻突然落了地。
「但你要答應我,今晚的事只有你我知道,就當……我們並未見過面。」
許肅明了的點點頭。
他尊重許無憂的決定。
許無憂空洞的眉眼中涔著一絲坦然,他堅定的神情望著他,抬手拍拍許肅的肩頭:「我會報仇的。」
許肅看不透的那雙眼中突然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他看向許無憂,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公子,我會助您一臂之力。」
「小肅,如今相依為命的只有你我了。」
許無憂動動身,緊緊的抱住許肅,眼裡終於帶著一分笑意。
或許恢復記憶,也不是一件壞事。
「公子……」
「叫哥就好。」許無憂輕聲道,「老館主已經不在了,不能讓他控制住你的思想,你與我本就不是主僕,從來都不是。」
許肅終於感受到了一股親情的力量,原本比許無憂要高出半個頭的身軀,此刻卻佝僂著,被許無憂安撫著。
「我明白了。」
許無憂放心的將他鬆開,笑著踮起腳來摸摸他的頭:「回去了。」
兩個人的心境難得有了放鬆,一直深埋在許肅心裡壓抑的情愫也徹底解開。
許無憂重新回了正房,看到葉景修時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半跪在床榻邊,深情的目光望著睡得極沉的男人。
得知被他深愛了這麼久,他又怎麼會不心動?
可當許無憂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卻突然意識到,他根本不是真正的許無憂,更不是那個和葉景修有過婚約的小淇。
他只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短暫與他有過交集的外人。
但為什麼這麼想著……許無憂的心卻有股難以忽視的鈍痛感襲來。
他揪住胸口的衣物,緊緊攥起。
「阿憂。」
榻上的人口中溢出一聲,許無憂立刻鬆開手,起身望向緊皺眉頭的葉景修。
「別離開我。」
醉酒的男人以為自己失去一切,他抬手卻只能抓住從他手心悄然流逝的空氣。
葉景修似乎更慌了,許無憂只得把手伸過去,與他發燙的手交纏。
感覺到熱意,葉景修老實了下來,唇角也慢慢地散出了笑意。
*
想來是徹底明白他和葉景修的關係,許無憂竟安全感滿滿地縮在葉景修的懷裡。
直到外面傳來葉寧的呼喊,許無憂才揉揉眼睛,悠悠轉醒。
一睜眼便看到葉景修緊緻的胸膛,視線上移,看到了葉景修熟睡的臉。
從葉景修的腰間將手挪開,小心翼翼的湊到他高挺的鼻樑,正欲摸上,葉景修難忍地哼了聲。
許無憂立刻縮回手,假寐。
「頭疼。」葉景修聲音暗啞地開了口,看到懷裡的人時他神色一僵,但又露出笑意。
連他都沒預料到,會看到許無憂這麼信任的躺在他懷裡。
「阿憂。」葉景修撐起身,吻了下許無憂的額頭,「想讓你一直都在。」
「我若是不在,只能是死了。」
許無憂陰陽怪氣地張口,從葉景修懷中退出,故作冷淡。
「你醒了?」
許無憂坐起身, 背對著葉景修,殊不知他唇角涔著愉悅的笑。
「今晚還要去城郊,我要好好收拾。」
葉景修面色恢復如初,望著許無憂的後背伸手環抱住他,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曖昧道:「需要我幫忙嗎?」
許無憂嫌棄的用手肘了一下葉景修的胸口,脫身後赤腳站在地面上,眼神凌厲的望他:「頭還疼嗎?」
葉景修茫然:「不疼了。」
「你若是再像昨晚這般飲酒,我就直接將你丟出去,惹得一身酒味,煩。」
葉景修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後,才意識到他的衣物全被脫了,只剩下大肆敞開的褻衣。
「下次絕不會了。」葉景修笑意盈盈。
誰知許無憂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望著門口喊了聲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