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那……你若是累了便……」
「廢話這麼多。」許無憂哼聲轉過了身蹲下,直到葉景修的身子壓在他的脊背上,他才慢慢站起了身。
「重嗎?」
許無憂搖搖頭,可他的臉已經有些漲紅,他怕一開口自己便暴露了。
等下了山,許無憂將葉景修放下來時,腿都在發抖。
他本就因為前不久恢復記憶,有幾分無力,可又擔心葉景修的腿才一直硬撐著。
葉景修看著許無憂滿頭大汗,心疼的抬手拂去了他臉上的熱汗。
「你這樣很讓我擔心。」
聽著葉景修擔憂的語調,許無憂沒回答,而是將他拉拽到附近的河邊。
「你坐好。」
許無憂說著已經將他的靴子脫下,又將褲腿捲起。葉景修坐在河邊,腿自然垂下,差不多將整個小腿都沒進水中。
水晃動著蹭到小腿,葉景修竟感覺到一絲舒適感,神情也不自覺地放鬆。
確定他老實的坐著,許無憂這便蹲在他身旁,手掌捧著水,小心翼翼的鋪在他的傷口處。
怕葉景修疼,許無憂便足夠在意,直到膝蓋的血跡清洗的差不多,他便又從懷中掏出手帕慢慢擦乾。
「阿憂。」葉景修望著許無憂認真的眉眼,心中浮現出一絲暖意。
他從未奢想過能得到許無憂這般的照顧,這已然足夠讓他驚訝的。
許無憂已將備好的藥膏拿了出來,正要塗抹的時候,葉景修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自己來就好。」
許無憂將他的手推開,平靜地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你的膝蓋受傷是因我而起,塗藥這種事交給我也是應該的。」
葉景修臉色微變,察覺到許無憂的自責,開口解釋:「若偏要糾結誰對誰錯,那便是江尋安的錯。」
許無憂抹藥的手一頓。
葉景修望著遠處潺潺流動的河水,聲音低沉:「他本應該早些讓我見到你。」
許無憂聽著這話,轉而坐在他的身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心裡明明有了答案,可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你就沒有擔心過,我會不出來見你嗎?讓你一直跪下去,跪到你死。我本來……」
就不喜歡你。
以往他還能信誓旦旦的說出來,可今日他早已知曉葉景修的重要性。
他哪裡捨得傷著葉景修的心呢?
「你不出來那我便走了。」葉景修就這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許無憂眼裡閃過震驚:「你會走?」
葉景修側眸看他,坦然的開了口:「或許你留在這裡你便會開心。」
「我時常在想,那日我將你娶回葉家,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若是你一直待在尋風館,不會走到這一步,你會平淡的度過你的生活。」
這些真心話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甚至打算這輩子都死死地藏著。
可當他面對許無憂時,卻想多說,讓他知曉自己的心意。
「你又怎知我會平淡度日,可我的身份……並不單純,對嗎?」
葉景修怔住半晌,側頭對上許無憂的眉眼卻並未發現任何問題。
他還是一如既往,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是江尋安和你說了什麼?」
許無憂一笑,將玉牌重新取出,指了指上方的刻字:「上面寫著墨淇,不是我嗎?」
葉景修大驚失色,他緊緊蹙眉,卻沒想到許無憂的身份是通過這種方式揭曉的。
「你……」
許無憂將心中的鬱氣一吐,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我也沒想過原來我是你有過婚約的娃娃親。」
可惜葉景修從這話中並聽不出任何興奮的感覺。
許無憂沒有知曉身份的喜悅感,更無知曉兩人關係的慶幸。
他對自己總歸是沒有感情的吧?
「阿憂,你的記憶……」
許無憂彎眸笑笑:「沒有恢復,等你什麼時候願意給我,我再吃也不遲。」
葉景修瞳孔顫了顫,許無憂的話竟在一時之間震驚了他兩次。
「既然江尋安把藥交給你,那選擇權在你。」
許無憂重新彎腰給葉景修處理傷口,卻沒意識到男人看著他的目光愈發深沉,那眼眸中竟還有被他刻意隱藏的小心思。
「好了。」
許無憂吹了吹葉景修膝間的傷口,確定藥膏逐漸被吸收他才站起了身。
看著仍坐在原地不動的葉景修,朝他伸出了手:「走啊,回家?」
葉景修對上那雙涔著笑意的眼眸,緩緩抬起了手附在他的掌心。
越過河流回到破廟兩人的速度便加快了,剛走到破廟的院中,許無憂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許無憂循著味道找去,門口的樹枝已經燒的漆黑,原本烤好的魚如今只剩下躺在地上的魚刺。
「小寧,小肅!」
他的一聲喊,便將廟內焦急等待的葉寧喊了出來,許肅也跟在身後。
「我的公子。」
葉寧飛身撲到許無憂懷裡,緊緊擁住他,哭聲響徹天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公子嗚嗚嗚。」
許無憂不知他真委屈還是假委屈,但也知他被江尋安帶走,也的確會讓他們擔心。
抬手在他的後背上下浮動了兩下,安慰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