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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月歸酩連忙將他扶了起來,隨後又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遞給了他。
江念歸細聲咳嗽著,動作緩慢地抬手接過了對方手裡的水杯低頭小口的喝著。
一杯水下肚,干疼的喉嚨總算是好些了。
「清寧怎麼樣?」
虛弱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是對方掀起眼皮往上瞧的平淡眼神。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坐在床邊的月歸酩臉色便有些難看,但仔細看又能看出來幾分的心虛。
「咳咳咳。」江念歸心裡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但表面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沒事?」
「嗯。」
月歸酩張了張嘴,也覺得有些愧對他:「柳清寧被家裡人關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說到這裡抬手摁了摁酸脹的太陽穴:「柳尚書他……最近和那位交好。」
話已至此,江念歸也沒什麼聽不明白的,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月歸酩這是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了,他們都知道十一已經離開了,按理來說他應當會……
「咳咳咳。」
江念歸原本好了幾分的咳疾再次嚴重了起來,幾乎是時時刻刻地都在咳著。
「我沒事,大理寺那邊……」
「我已經替你請過假了。」
「多謝。」
江念歸垂眸,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心裡在想著什麼,但在旁邊看著他的月歸酩卻莫名地覺得對方倒是比之前更加得冷了。
仿佛是失去了手指抓握的羽毛似的,只要一陣風起他就會毫不留情地飄向遠方。
「時間不早了,吃些東西吧。」
江念歸剛醒來的時候月歸酩就吩咐下去了,現在侍女剛好端著一碗煮好的粥過來了。
「謝謝。」
「不用謝我。」月歸酩苦笑一聲,「我也沒幫上你什麼。」
雖然他是這麼說的,但江念歸卻沒當真,依舊是認真地謝了對方。
喝了一些粥之後藥又端了上來,聞著好像和之前喝的藥不一樣,但江念歸也知道裡面沒多加什麼東西,接過之後便一飲而盡了。
站在旁邊的侍女見他這麼一副不假思索的樣子還有些吃驚,畢竟她只是聞見了那股藥味兒就不由得皺眉。
接過來了對方手裡空了的藥碗之後,侍女便退下了,房間裡再次只剩下了江念歸一個人。
旁邊的燭火還在燃著,時不時地發出一陣燭芯噼里啪啦的燃燒聲。
暖黃色的燭光撒在身上,只是沒有多少的溫暖,反倒是讓人覺得渾身冰冷。
江念歸甚至分不清楚這陣冰冷是因為嚴重的風寒還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
這時他徹底明白了自己和楚榮成的區別,心裡不禁感到一片荒蕪。
但荒蕪過後便是滿懷的恨意。
*
江念歸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個月,整個人都瘦了兩圈不止,和之前相比更加得弱不禁風了。
就連蕭鶴勻見了他之後也不由得啞然:「你這……」
但他話說了一半又連忙止住了話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似的。
「我沒事。」
江念歸知道他想說什麼,表情自然地微微頷首。
見他這幅模樣,身邊的人竟然一時之間分不清楚現實來。對方這個樣子好像十一根本就沒有離開似的,又或者說他身邊根本就從未出現過這個人似的。
除了柳清寧來道歉的時候提及過十一,之後所有人都像是失了憶似的不再提這個名字。
時隔大半個月再次回到大理寺,認識的那幾個同僚紛紛上前關心寒暄了幾句。
而江念歸除了更瘦了些、神情更加疏冷了些之外還和之前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韓子任三人卻覺得對方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就連蕭鶴勻都快忘了十一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情。
江念歸每天都在大理寺和家裡來回奔波,整天都埋頭於一堆文書案宗之間,時不時地還出幾個外勤,忙得幾乎是腳不沾地。
就連回了家也不曾休息,房間裡的燈經常亮到大半夜。
這樣一來,蕭鶴勻不免來找他說些話,無非是關心一下他的身體,「順便」委婉地讓他好好休息。
江念歸放下手裡的文書,抬眸看著自己面前面帶擔憂的藍衫男子,眉眼稍帶些柔和:「放心吧,我沒事。」
「你這哪像沒事人?」
蕭鶴勻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在心裡淡淡地說道。
「你自己注意些。」
末了,他只是這麼說了一句,離開時輕輕嘆息了一聲,對此也有些無能為力。
作為除了十一之外和江念歸認識最久的人,蕭鶴勻也有時摸不准江念歸的心思,對方像是一團迷霧似的,若說之前對方還有意對身邊人溫和些,那現在簡直就是無差別的冷淡。
他們還算好的,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麼原因變成這樣的,但柳清寧卻一根筋地認為對方這麼冷淡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一連多日,柳清寧都整日跟在江念歸的身後噓寒問暖,對方一咳嗽他就緊張得不行,恨不得將人摁到床上用棉被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