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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玉佩上,目光停頓:「把這個拿去變賣了吧。」
十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從一旁漆層斑駁的木櫃裡拿出來了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裝滿了地契和銀票。
「怎麼在你這裡?」江念歸半坐在床上,嘴角微勾。
十一站在床邊,低垂著頭,乍一看還有幾分像被主人訓斥之後可憐的小狗:「前幾天翻進江家偷出來的。」
第3章 白嫖(捉蟲)
十一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低著頭站在床邊一言不發,他以為江念歸會像之前一樣喜怒難辨地打罵他,但沒想到卻聽到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
江念歸半坐在床上,唇角微勾:「過來。」
他話音剛落,剛才還離他有幾步遠的十一便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到了床邊,並且還十分恭敬地彎下了腰。
「做得很好。」 江念歸抬手在湊到自己面前的腦袋上動作輕柔地摸了摸,「真厲害。」
他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魅,但在十一聽來更像是一種心滿意足的嘉獎。
江念歸把目光只在那些地契銀票上放了一瞬,隨後便移開了視線:「不出意外的話
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日,如此破舊,該修葺了。」
「是。」十一恭敬地問,「主子現在是要去城裡?」
「嗯。」
在他們說話的空檔里,江念歸穿好了衣服,只不過漆黑的長髮還散落在身後,活似被人在背上潑了墨似的。
荒山以北是鄰國漠北的地界,此處傳聞多狼,再加上人煙稀少,因此也沒有多少人來。只不過三十年前城裡的首富江家花錢把這裡買了下來,自此踏足這裡的人就更少了。
荒蕪的山間猝然出現一抹青色,身姿挺拔飄逸,面容秀逸如仙。
江念歸看似獨自下山,實則有十一藏在暗處。如今對方的身份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外人眼中荒山上只有他一人,毫不誇張地來講,十一算是他的一張底牌。
玉涼城,因產玉且地處長月國最北端氣候寒冷而得名。從荒山走路到此處約摸要半個時辰,路上每隔一段就能看見丟棄的無用玉料。
江念歸攏緊了身上單薄的衣衫,他身體孱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江宅養病很少外出,因此走在城中的時候倒是沒多少人能夠認出來他就是江家那個被新任家主趕到荒山的前少主。
昨天是冬至,城中的商鋪停業一天,今天還依稀能夠看到幾家還沒來得及開業的商鋪。
他來只是買一些過冬需要的,隨後在找幾個梓人把荒山上破舊不堪的房屋給修葺一下。
天氣太過寒冷,江念歸身上的衣物又有些單薄,如今已經到了一步一咳的地步了,蒼白如紙的臉色看上去讓他如陶瓷般脆弱。
尋常過冬的衣物都交給府上的管事來準備,如今江念歸只能親自去成衣鋪。只不過他之前的衣服一直在城中的珍衣閣訂製的,因此這次下意識地便去了珍衣閣。
珍衣閣是玉涼城中規模最大、款式最多、工藝最好的成衣鋪,城中不少有錢人家都在這裡訂製衣物。
江念歸進去的時候,珍衣閣的客堂里已經有不少人在了,熙熙攘攘的幾乎稱得上一句摩肩接踵。
他剛一進去就有人小跑過來接待他,笑意盈盈態度禮貌:「客官,您是要看成衣還是要訂製?」
「先看成衣。」
如今的天越來越冷,江念歸衣物單薄,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買一件冬衣禦寒。
他臉色蒼白,周身縈繞著一股久病纏身的病氣,再加上他身上的單薄青衣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珍衣閣的夥計便覺得江念歸是哪家的公子。
「您來得正巧,我們這兒剛上了一批冬衣,件件都是繡娘仔細做的。」夥計引著江念歸往客堂的一邊去。
江念歸抬眸看著夥計給他指著的衣服,那是一件豆綠色的冬衣,雖然厚實,但看起來並不會穿上之後顯得臃腫。
他抬手點了那件衣服:「就這件吧,包起來。」
「好嘞!」夥計見他出手沒有絲毫的猶豫,於是趁熱打鐵地想要給他多推薦幾件。
但當夥計快要把那件豆綠色的衣服取下來的時候,從他們身後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真是抱歉,我也看中了這件。」
幾乎是這道聲音剛落地,原本面色平靜的江念歸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一雙清冷的眼眸之中都划過了一抹怨恨。
但他很快就把一瞬間失控的表情給收斂了起來,再次恢復到了平常那副病懨懨的樣子。
「客官,這件衣服是這位公子先看上的。」夥計有些為難地開口回答道。
江念歸低垂著眼眸,他知道對方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就在夥計剛說完話之後,就有一道極其囂張且不滿地聲音附和:「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我家公子可是江家嫡子!」
江家嫡子——江行寂無奈一笑:「蜉蝣,別這麼為難人家。」
他說完之後立刻向夥計道歉:「你說得也是,畢竟是這位……堂弟?!」
江念歸在心裡冷笑一聲,轉過身之後不冷不淡地抬眸輕飄飄地看了江行寂一眼。對方開口要那件衣服就是因為認出來他了,但現在才裝出一副剛看到他的吃驚模樣。
真是令人作嘔。
「沒想到堂弟竟然親自來買衣服。」江行寂輕聲感嘆道,嘴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天寒,堂弟怎麼就穿這麼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