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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風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對方對此不了解,說來也是,將軍五年前連兵書都不懂,自然不知道大理寺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大理寺的情況細細說了說,末了提了一嘴:「不過大理寺有名的還數那位少卿大人。」
「為何?」
檀風:「一是對方的晉升速度太快,五年前還是一個小小錄事,如今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已經穩坐了一年,他兩年前還是寺丞。」
看十一對此有些興趣,檀風便繼續說道:「二來就是那位少卿大人長得極好,只不過聽說身子孱弱,因此不少人私下喊他瓷器美人。」
「不過對方卻不像表面上那麼無害,手段挺狠,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坐穩這個位置。」
檀風咂咂嘴,看上去對這位少卿大人了解頗深,說起來滔滔不絕:「將軍出了打仗外不問世事,自然不知道。」
他樂呵呵地將那位少卿的事情撿了幾件有名的說:「對方挺讓人敬佩,聽說整日都住在大理寺辦公,甚至都忙到吐血了。」
察覺到十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檀風瞬間警鈴大作:「不過卑職可做不到那種地方,那可是不要命地工作。」
「你自然做不到。」
十一略帶鄙夷:「公務永遠堆到最後一天。」
「咳。」檀風被自己上司這麼一說,反倒是羞赧了起來,「畢竟不是誰都是拼命江郎的。」
「江郎?」
十一眸光一顫,聽到熟悉的姓氏後頓時沉默了下來,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似的。
一旁的檀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自顧自地說著:「對啊,那位少卿姓江,叫什麼我忘記了。聽說聖上知道對方後還賞了一塊玉牌,上面就寫著『拼命江郎』四個字。」
他在說些什麼十一已經沒有在聽了,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不過很快十一就回過神來:「你先回去,我有要緊事。」
說罷就匆匆地往一個方向去,背影看上去很是著急。
「什麼要緊事非要現在去做?」檀風心生疑慮,但沒有追問對方,而是牽起馬往臨時住處去。
雪又大了起來,幾乎快要模糊了視線。
十一一身黑衣在漫天白雪中很是顯眼,他腳步匆匆地趕到了一處小院,看著面前熟悉的木門停了下來。
他抬眸看著眼前闊別已久的大門,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路上期待的心漸漸地被緊張和畏懼所取代。
近鄉情怯,十一不敢去敲眼前緊閉著的大門,便直愣愣地站在了門口,眨眼間身上就落滿了雪。
就在他內心踟躕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踩雪聲。
十一呼吸一滯,感覺空氣被人剝奪了似的。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還溫熱的茯苓糕,剛下定決心準備轉身的時候,一道帶著疑惑的陌生聲音響起。
「你是誰?」
十一臉上的緊張瞬間消失,轉身看向了說話的人。
而開口的那個人猛地和他對視上,嚇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面前的黑衣男子身材高大,長相不羈帶著野性,像是雪原的狼王似的,更別說他的氣質冷漠如冰。
「你……你幹嘛站在我家門口?」
十一愣神,微微蹙眉,看上去更加得駭人了:「你家?」
「不然?我都在這裡住了三四年了。」
此言一出,眼前的男子眼中出現了幾分怔楞,像是沒聽到他剛才的話似的。
「原先那戶人家呢?」
「我怎麼知道?」
男子有些害怕,畢竟對面的青年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劍,他擔心對方心生殺意,於是連忙繞過對方打開房門進去了。
甚至還死死地關上了門。
十一聽著背後的動靜沒回頭,大雪紛紛揚揚,北風呼嘯著,直往他心里吹。
大雪轉暴雪,走在路上都有些困難。
但街上那個青年卻毫無所覺,目光都有些冷厲,仿佛不在乎這暴風雪似的,又或者說對方就像是一場暴風雪。
他渾身落滿了雪,白.花.花的像是白了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腳步都有些蹣跚。
走過剛才那間糕點鋪子,十一下意識地抬頭,視線中闖入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消瘦、伶仃,仿佛下一瞬就會被風雪吹倒似的。
站在那裡買糕點的江念歸攏緊了身上的斗篷,抬手猛地咳嗽了起來,收起手時,唇角還帶著血跡。
他將包好的糕點遞給了旁邊站著的雲洛,皺著眉頭轉身,下一刻卻頓住了。
風雪似乎小了些,起碼不遮擋視線了,足以相隔三丈的兩個人看清楚對方。
江念歸握著斗篷的手因為發呆鬆開,狂風襲來,將攏在他身上的斗篷給吹了起來。
他立刻咳嗽,地面上的白雪頓時落了朵朵紅梅。
腳步聲越來越近,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漸漸地接近,但還沒等到那雙手伸到他眼前,雲洛便抬手擋住了。
「做什麼?」
江念歸緩了過來,抬眸看著眼前的人,對方依舊是一身黑衣,腰間佩劍,只不過周身的氣勢卻變了。
若說五年前的十一是一把古樸且銳利的劍,那現在的十一已經出鞘了,周身的殺伐之氣來勢洶洶,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那雙如狼般的淺灰色眼眸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