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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往日擁擠的街上走來一隊人,看打扮就不是尋常人家,莫說身上的衣服,單是後面的陣仗就能看出來對方身份非富即貴。
就連玉涼城的首富江家都很少有這樣的陣仗。
「大……大公子,這條街是城裡的主幹道,都是用玉石鋪成的。」
為首的男子身穿月白色長袍,頭戴紫金陽刻鑲玉冠、腰佩藍底繡銀絲的綢帶。此刻他身旁一位眼熟的人正在積極地向他講著什麼。
他們在尋常百姓之中格外得顯眼,經過時,街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為他們讓出一道路來。
「這不是江家的那個少主嗎?」
「那個病秧子?」
「誒,不是,你說的那個病秧子早就不是江家的少主了。」
陪同在月作川身邊的江行寂聽到了人群之中的對話之後悄悄勾起了嘴角,覺得自己已經取締了原先的江家少主。
「呵,玉石?一些廢料還敢拿出來炫耀?」站在月作川左後方的月歸酩嘲諷道,隨後又挑剔地看了一眼江行寂。
「五弟。」月作川語氣不咸不淡地說道,不過看上去並沒有多少呵斥的意味,但月歸酩聽到之後卻聽話地不作聲了。
被無端諷刺的江行寂只好露出了一抹尷尬的笑意,他微低下頭:「五公子說的也是,這些廢料卻是不值得拿出來。」
他做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抬手示意對方往前走。
月作川微微頷首,在江行寂的陪同下往前面走去,並沒有看見丟了東西的月歸酩轉過頭往回走。
他掉的是一個造型簡單的配飾,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不遠處有個人的手裡正拿著那塊紅翡。
「這是我的。」
江念歸抬眸,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然後一握手,將那塊紅翡握在了手裡:「你的?」
「我的。」月歸酩見對方是這個動作,誤以為他是要私吞下來,於是臉色一變,「你……」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一隻蒼白如紙的手就展開在自己的面前:「還你。」
對方說完之後還側過頭咳了幾聲,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一副病弱之感。
「喂,我可什麼都沒幹。」
江念歸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一轉頭就看見對面的藍衣少年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就連丟的東西都沒有接過去。
「我自幼身體欠安,公子不必擔憂。」
他解釋之後月歸酩才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本殿……本公子知道。」
「謝了。」說完之後伸手拿過了江念歸手掌心的紅翡,
這塊小小的紅翡似乎染上了對方的體溫,月歸酩拿在手裡之後紅翡帶著的一抹溫熱很快就消退了。
江念歸抬眸:「公子不像是本地人。」
「
嗯。」月歸酩似乎是被警告在外不要暴露身份,於是隨便說了一個地方搪塞了過去,隨後就謝了江念歸。
這幅禮貌的表現倒不像剛才不分場合嘲諷江行寂的樣子。
江念歸併不是無緣無故就出現在這裡的,他早就得知了這個劇情,一早就在旁邊的茶館裡坐著了。
本來只是想要望一眼分析一下傳說中的大皇子和五皇子是什麼性格的人,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和對方認識。
月歸酩轉過頭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月作川,微蹙了一下眉頭,隨後便跟了上去。
只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回頭打量了一眼還站在原地垂眸咳嗽的江念歸,心裡隱隱覺得對方不像是普通人。
絳紅色的披風在漫天白雪之中很是顯眼,衣擺處露出來的淡青色衣衫仿佛是漏了陷的桃花酥。
雖然身上的衣物簡單普通,但渾身的氣度卻像是哪家的公子哥似的。
月歸酩很快就轉過了頭,仿佛這件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似的。
留在原地的江念歸見月歸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之後也轉身離開了,在心裡回想著話本里對對方的描述:頭腦簡單,是一個只會依附大皇子月作川的諂媚皇子。
但今日一看,對方並非書中所描寫的那麼不堪。不過也許是對方在外人面前遮掩著,因此他才沒看出來什麼。
江念歸掩唇咳著,眉頭微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不湊巧被一陣冷風嗆到,此時竟然咳得喘不上氣來。
他眉眼低垂,蒼白如紙的臉上都透露出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感。
這幅模樣惹的街上不少人看向他,目光複雜多樣,大部分是善意的,但也有一些莫名的惡意。
江念歸只是在心裡輕嗤了一下,儘管有些不喜,但還是快步離開了這裡。
前十八年的嬌生慣養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他在一處略顯冷清的茶攤坐下,周圍沒幾個人,或許是覺得漫天飛雪中太冷了。
「客官,您的茶。」
江念歸微微頷首,抬手倒了碗茶,茶湯的顏色很深,上面還飄蕩著幾片不完整的茶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碗粗茶,最終還是沒喝,只是捧在手裡垂眸沉思著。
忽起狂風,裹挾著雪花吹進了茶攤,江念歸一時躲不及,沒裹嚴實的領口處落了不少雪花,凍得他縮起脖子。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大了,他剛剛想東西太過專注,竟然沒有發現。
緋紅的披風上落了不少的雪花,乍一看十分地醒目。
江念歸咳著抬手把身上的雪花拍落,宛如遠山般的眉輕蹙,表情看上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