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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間,江念歸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想法,但最後還是恢復了往日里的冷淡模樣。
他們來的時候,下面的大堂已經有不少的人了,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對詩文高談闊論。
就在他垂眸向下望的時候,一旁點完茶的月歸酩也在暗中打量著他。
月歸酩收起臉上的笑的時候,看上去倒是頗有威懾力,那是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坐在旁邊的人,一襲尋常青衣,外披了一件淺雲白的斗篷,看上去有些畏寒。
對方周身的氣度倒是和那一張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相符,儘管一句話都不說,卻也能察覺到身上那股淡漠的氛圍。
月歸酩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最後一樣不是落在對方奪目的眼眸,也不是落在對方疏冷的眉眼上。
而是被江念歸眼尾那顆殷紅的痣給吸引到了。
或許是他這最後一眼停留的時間有些長,江念歸察覺到了,便好奇地微微側首看向他。
「沒什麼。」
月歸酩嬉笑一聲,頗具少年意氣。
「今天來了不少人。」
江念歸淡淡地開口:「公子帶我來這裡是看他們對詩?」
「非也非也。」月歸酩賣了一個關子,但他也記得自己帶對方過來的理由是補償,於是又補充了一句,「這裡的樂師不錯,甚至可以比肩宮裡的。」
他側目:「你一會兒可以欣賞一番,肯定會為其折服。」
「是嗎?」
江念歸輕笑一聲,這抹笑出現在他臉上,就像是冰雪初融的湖面落下了一朵艷麗的花。
他微微頷首,意有所指:「那就拭目以待了。」
這番交談結束之後,兩個人倒是不約而同地都沉默了下來,這個包間裡一時之間沉寂了下來。
沒過多久,下面傳來了一陣喧鬧,江念歸順著聲響向下望去,赫然看見了自門口走進來的兩個人。
為首的那個一身木槿紫長袍,腰束寶帶、頭戴紫金冠,一看就非尋常人家;稍微落後他一步的那個人面容溫潤如玉,淺淺一笑就讓人如沐春風。
江念歸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看樣子並不認識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月作川和江行寂。
「開始了。」
一旁很久沒說話的月歸酩突然開口,聲音懶散,只不過聽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倒像是在看什麼熱鬧。
江念歸聽到之後沒附和,只是看著那兩個人也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只不過是在他們對面的包間入座。
添燭閣的布局和其他的茶樓酒館差不多,都是十分寬敞的一個大堂,二樓及以上都是呈「回」字形。
江念歸透過竹簾的縫隙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對面兩個人的身影,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在談笑聲中,一樓的圓台上驀地響起一聲笛音,頓時就將下面的談笑聲蓋住了。
緊接著古琴聲入場,其他絲竹之聲也緊隨其後。
一曲罷,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意猶未盡。
月歸酩側首看向身旁的江念歸,對方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一時之間竟然看不出來是什麼想法。
「如何?」
他也不糾結,直接開口詢問。
「名副其實。」
江念歸壓下喉嚨的咳意,抬手端起溫熱的茶喝了幾口潤喉。
「好戲還在後面呢。」
「是嗎?」
江念歸淺笑,就像是一個進來玩樂的普通人似的。
詩會在樂曲結束之後便開始了,最先展示的是一些有名文人的詩作,下面誇讚貶低參半,看樣子很難得到一個統一的標準。
隨後便是這場詩會的重頭戲了,添燈閣的老闆請大儒出了十句不完整的詩句,在場的人可隨意對詩,最後得到認可最多的人便是這屆詩會的魁首。
聽完規則之後的江念歸便收回了目光,對此不是很感興趣,甚至還不如剛才的樂曲對他的吸引力大。
十句詩被寫在一張紙上分發到了二樓,一樓的大堂上
自然有空白的宣紙任人隨意拿取。
「要不要試試?」
月歸酩看都沒看端過來的詩,而是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明顯神情懨懨的江念歸。
「沒有。」
江念歸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移了目光。
看他這幅模樣,好像真的對詩會不感興趣。
而請他過來的月歸酩卻沒有露出多少不耐煩和不滿的情緒,而是突然長嘆一聲,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可惜我胸無點墨,不能拿下魁首了。」
說完之後又雙手握拳,一副小孩沒有得到心愛玩具的模樣。
「真巧。」江念歸莞爾一笑,「江某也不善詩文。」
計劃沒得逞的月歸酩一愣,然後便垂頭喪氣地轉過了頭:「看來我是與此無緣了。」
「不過——」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江念歸就轉移了語氣:「若是公子想要,江某試試也無妨。」
盯著月歸酩的目光,江念歸冷淡地微微頷首:「就當是公子請江某來的謝禮了——如果能得到魁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