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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當成火爐的十一眉眼舒展,在對方靠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特意往那邊挪了挪,肩膀微沉,讓對方靠得更舒適了一些。
聽到動靜的蕭鶴勻睜開了雙眼,剛好看到一身黑色勁裝的暗衛微微側首垂眸看著將頭抵在自己肩頭的江念歸,他們周圍的氣氛舒緩,仿佛和外面的狂風驟雨格格不入。
十一格外得靈敏,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來自旁邊的視線,但他並沒有抬眸,而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繼續看著自己肩頭的人。
蕭鶴勻看了一眼之後就收回了目光,抬手將被風颳起來的窗簾按住,坐直了身子從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來了一個什麼東西夾住了亂飛的窗簾。
他弄好左邊的窗簾之後便又掏出來了一個夾子扔向了十一,對方抬手穩穩地接住。
「應該弄個有窗戶的馬車。」
蕭鶴勻做完這些之後閉上眼睛在心裡暗自思索著,甚至想要在下一個城裡換一輛更好一點的馬車。
另一邊的兩個人對他心裡所想的什麼並不清楚,一個動作小心仔細地夾住窗簾,一個低垂著頭睡得正熟。
江念歸嗅到了熟悉的皂莢香氣,緊繃的身子便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原本只是頭靠在了十一的肩膀上,現在一放鬆,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了對方的身上。
「咳咳咳。」
十一垂眸,看著在睡夢中還在咳嗽的江念歸,輕輕地蹙了蹙眉,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不過發生的這些事情江念歸併不知道,他正極力往熱源靠,直到整個人都被溫暖包圍才肯停下來。
江念歸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穿著單薄地站在冰天雪地,一片蒼茫之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冷得發抖,渾身的血液就像是結了冰似的。
但就當他要凍暈的時候,似乎有一個毛茸茸的動物走了過來,動作輕柔地將他納入了一片溫暖之中,頓時,他舒適得就像是整個人泡在了熱水裡。
只不過,這場夢很快就醒了。
江念歸剛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垂在自己胸口的一隻寬大的手掌,指腹帶著劍繭,修長且骨節分明。
他眨了眨眼,這才發現對方一手安穩地放在了膝蓋上,另一隻手繞過自己的肩膀攬著他。
「主子?」
幾乎是懷裡的人一動,閉著雙眼的十一就察覺到了,立刻睜開了雙眸低頭看向對方。
「嗯。」
江念歸抬眸看了一眼左側方像是睡著了的蕭鶴勻,隨後低聲回應著十一。
他剛剛睡醒,嗓音還有些沙啞,回應的時候帶著略微濃重的鼻音。
「雨停了?」
江念歸緩了緩神,隨後便傾耳傾聽,感覺已經聽不到雨聲了。
他問完之後也沒有等十一回答他,而是坐起身子伸手撩開窗簾向外眺望了一眼。
十一的懷裡猛地一空,霎時間還頗為不適應。不過他很快就把臉上的表情給收拾好,再次恢復到了往日的冰冷無情。
掀開窗簾的一瞬間,潮濕的水汽混雜著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江念歸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便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他第一時間捂著嘴悶咳,但還是驚醒了一旁的蕭鶴勻。
「雨停了?」
「嗯……咳咳咳——」
江念歸應了一聲,彎腰咳著,看上去仿佛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身旁坐著的十一動作迅速地抬起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氣,溫熱的手心緩緩地在消瘦的背部滑動,儘管對於咳嗽沒什麼用,但江念歸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了。」
江念歸緩了過來,蒼白的臉都咳得泛上了紅意,宛如夏季天邊的一抹晚霞。
他眼底微微濕潤,抬眸的時候淚光閃爍,看上去可憐極了。
「屬下去趕路。」
十一對上這麼一雙眼眸之後,立刻轉過了頭,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話之後便站起來彎腰往外走。
看著他這幅模樣,江念歸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頭應了一聲。
停下許久的馬車再次行駛了起來,地面略有些泥濘,車輪碾過的時候明顯可以感覺到些許的滑動。
江念歸輕咳了幾聲,臉色再次恢復到慘白。
「看樣子
天黑之前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
蕭鶴勻撩開窗簾往外望了一眼天色,隨後蹙眉。
「沒事。」江念歸拿著帕子擦拭著唇角,清冷的五官在光線略暗的車廂里顯得格外的漂亮,「在這裡湊活一晚也可以。」
他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夜裡會冷。」
「那倒沒什麼。」蕭鶴勻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能睡就行,不過可以沒那麼舒服。」
這輛馬車的車廂是很寬敞,坐下三個成年男子確實可以,但要是睡三個成年男子,那倒是有些擁擠了。
江念歸身上依舊蓋著毯子,但他還是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了上來。
外面時不時地傳來馬鞭抽打的聲音,卻聽不見十一的任何聲響。
坐在車廂里的江念歸低垂下眼眸,手裡拿著那串青玉手串沉默地轉動著。
一旁的蕭鶴勻拿出來了一本書放到了他的身邊:「看著消遣吧,路還很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