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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的一大坨鐵放在口袋裡,墜的衣服都偏了墜。最讓謝瀾膽戰心驚的是,那是一把真槍,貨真價實的,能殺人的真槍。
自從那槍被慕容錦塞進他的口袋後,他就手腳僵硬,不敢亂碰也不敢亂摸,生怕哪裡不小心,就擦槍走火送走了自己。
這把槍是慕容錦用謝將軍墓的位置同韓二爺換來的,說起來,謝瀾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下午的時候,韓二爺答應了慕容錦要槍防身的要求,為表誠意,讓二毛將槍先給了慕容錦。
慕容錦取下彈夾,確認了彈夾里的子彈是滿的,又重新裝好,整個過程用不上半分鐘的時間,動作乾淨利索。
謝瀾覺得奇怪,慕容錦的資料里沒有家人與軍人警察這兩個能碰到槍的職業掛鉤的,他也沒有去過射擊俱樂部。
按理來說,他該和自己一樣,是沒有任何途徑接觸到槍的才對。為什麼他拆卸的動作會這麼熟練,熟練的就像是做過了成百上千次一樣。
難道,不化骨說的都是真的嗎?
謝瀾忽然覺得自己面前這個身姿筆挺如蒼松的青年,身上包裹著大團的疑雲。
他們住在一起六年,朝夕相處了六年,自己喜歡了他六年,兩個人鬥嘴鬥了六年。
六年,2190天。
那麼長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這短短的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裡,自己從他身上了解的多。
就比如說,謝瀾從來都不知道慕容錦對殭屍那麼了解,可以說還是如數家珍。
他也不知道原來慕容錦的身手那麼好,還會用短劍這樣的冷兵器。
再比如說,謝瀾也從未想過慕容錦也喜歡自己,還是喜歡了很久。
剎那間,謝瀾想到了不化骨的話,看著面前青年挺拔的背影,心中最堅固的地方悄悄坍塌。
如果不化骨說的都是真的,那慕容錦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從我的身上看到的那個人?
是不是因為後者,他說喜歡了我很久,卻從來沒有想過與我在一起?
難道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要牽手、擁抱、親吻、占有,像全世界炫耀對方是我的嗎?
慕容錦沒有。
如果不是他發現了那些蛛絲馬跡,逼問慕容錦,甚至他都不會開口講出喜歡這兩個字。
謝瀾聽到腦中有個聲音嬉笑著說,他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所以他才不想同你表白,不想和你在一起。
誰要好一個假貨在一起啊。
如果換了別人,怕是這個時候早就心灰意冷,揮劍斬情絲了。
但是謝瀾不,他偏偏就要查個明白,看看到底是不化骨說了謊,還是慕容錦騙了他。
當然啦,最後的結果無論是哪個,謝瀾都非得揍……等等~謝瀾什麼也做不了,畢竟從種族上來講,他就已經輸了。
脆皮人類可干不過皮糙肉厚的殭屍。
謝瀾越想越氣,偏偏他面前這個讓他火大的青年說了句,就讓他衝到腦門的火氣全消了。
慕容錦說:「在只有上弦月的夜裡,找霧氣最濃的地方,那個位置就是謝將軍的墓。」
這句聽上去格外扯淡的話,偏偏盜墓賊們就相信了。
謝瀾看著不遠處明明滅滅的猩紅,又是一陣長嘆,兩隻手蓋在臉上用力搓了幾下。
他必須得承認,他和那些盜墓賊一樣,也是相信慕容錦說的是真的。所以,心情忐忑的從天亮等到了日落,再從日落等到了天黑。
再見到空中真的只有一輪月亮時,謝瀾激動的都快要跳起來了。
只剩下起霧了,等到起霧的時候,他們就能找到謝將軍的墓了。
可是,夜裡真的會起霧嗎?或者說,晴天真的會起霧嗎?謝瀾這方面知識儲備不足,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求助於慕容錦。
可偏偏謝瀾心中記著慕容錦瞞著他的那些事兒呢,好話不願意好好說,語氣跟吃了槍藥似的沖。
慕容錦適應身份轉變適應的很好,也不向以前一樣嗆回去,語氣倒沒有多溫柔,但也是極溫和的。
「馬上就來了。」
謝瀾以為慕容錦是怕他等急了哄他開心呢,心說這太陽是要打西邊出來了,高嶺之花居然會哄對象了。
不過他倒是很受用,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住了,眼睛也完成了兩彎小月牙,比天上那輪月亮還細瘦,單薄的身體左搖右晃兩下,靠在了慕容錦的肩上。
「真該讓學校里你那些迷弟迷妹們看看,誰說高冷男神不會哄人,這不哄得挺好的嗎?小爺我很開心,回去賞你兩塊錢。」
慕容錦笑著抬手拍了拍謝瀾的腦門,聽著「啪啪」響,但手上的力氣卻放得很輕,根本就沒拍疼謝瀾。
不過趁著在清脆的聲響下,是慕容錦放得更輕的聲音,「阿瀾,還記得我下午教給你的怎麼用槍嗎?」
謝瀾笑容一頓,眨了眨眼,不明白慕容錦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還是乖乖地點了頭。
下午那場短暫的對峙過後,慕容錦和盜墓賊們重新建立起了脆弱的信任。
韓二爺將大家聚在一起開了個短會,講了各自的分工。
其實也就是說給二毛大熊大壯和浩子聽的,老賀死了,他的活自然要分給他們四個干。
開過會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說是自由活動,但這一片除了破敗的城牆,就是貼著牆根的雜草,再不就是黃土砂礫,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