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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綠洲並非是橢圓形的,它是一個不算規則的梭型,中間圓肚子的地段是整塊綠洲最好的地段,要搶下這裡,沒點過人的本事,是拿不下來的。
這個黃金地段統共只有四家商鋪,占了正中間的是這綠洲上最早的那家皎月客棧。
它左後方就是謝瀾要帶慕容錦瑜去的九天觀星樓。
顧名思義,此樓有九層高,造型獨特,四方通透,沒有窗戶和牆壁,只掛了彩色的紗幔,飛檐上還懸著八角銅鈴。
當有微風拂過時,紗幔飛舞,銅鈴陣陣,樓後是藍天黃沙,比之中原的精緻亭台樓榭,更多了大氣粗狂。
那花娘收了謝瀾的金錠,做事自然盡心盡力,早早地就給謝瀾安排好了,他們到九天觀星樓時,老闆娘柳娘早早地侯在了門口。
柳娘本不姓柳,當然也不是因為她那把細瘦的如楊柳的纖腰才叫了這名。
而是因為她擅使柳葉彎刀,一手柳葉彎刀使得出神入化,取人性命就跟收割韭菜似的,因此得了柳娘的名號。
她同花娘是至交好友,都是魔教中人。某一天,兩人一起出逃到了黃泉,一個開花樓賣花,一個開了這家九天觀星樓,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
「謝爺您來了。」柳娘是域外的長相,五官深邃艷麗,手腕腳腕上帶著八角鈴,動作間叮叮噹噹的,滿滿的異域風情。
「那個誰,去把謝爺和他朋友的馬牽去餵了,用最好的草料啊!」柳娘抬手招來個小夥計,讓他把謝瀾他們的馬牽走。
小夥計唯唯諾諾地從謝瀾和慕容錦瑜手中接過了韁繩,低著頭小心地拉著和他差不多高的馬往後走。
看他那樣子是沒少聽謝瀾的事跡,眼睛都不敢亂看,生怕哪裡得罪了這個在黃泉里橫著走的爺,挨上一頓毒打。
謝瀾覺得好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被妖魔化了什麼樣子,他這人好奇心重,還挺想將那個小夥計拉過來打聽打聽的。
柳娘性子風風火火的,前一秒打過招呼,也不同謝瀾寒暄兩句,後一秒就引著謝瀾和慕容錦瑜往裡面走。
「九樓的攬月給謝爺您準備好了,瓜果酒水也備上了。葡萄酒合胃口嗎?還是要中原的燒刀子?」
謝瀾聽到燒刀子眼睛都亮了,柳娘這裡的酒都是前面那酒鋪供應的。那家酒鋪的釀酒師傅手藝絕的很,最好的就是這燒刀子,一口烈酒入喉,好似五臟六腑都跟著著了火。
灼燒的熱意退了後,就只剩下舒坦了。謝瀾最愛那家的燒刀子,以前為了這口酒沒少來黃泉。
現在聽柳娘問了,他想都沒想就要說燒刀子,只不過餘光瞥到了身邊的白,那到嘴邊的三個字又被他生生咽下去,改成了「葡萄酒吧,酸酸甜甜的,好喝。」
就是跟果汁似的,沒個酒味兒,沒勁。
走在他們前面的柳娘上台階的腳步一頓,詫異地扭頭看謝瀾。她看到謝瀾身旁從頭遮到腳的同伴,福至心靈,明白謝瀾是為了遷就這位同伴。
有意思,能讓謝瀾這樣遷就的人,身份定是不簡單。要知道前幾次謝瀾帶來的人,可都是以謝瀾的喜好為準呢。
柳娘彎起的眼中盛滿了興味,不過她有分寸,好奇歸好奇,卻不會主動探究客人們的隱私。
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的人,可真沒幾個身份簡單的。
至於到底是什麼身份,重要嗎?不重要。
出得起銀錢的,自然可以醉生夢死,不知今夕何夕。出不去銀錢的,就只能留下性命了。這就是黃泉的規矩。
這邊謝瀾見柳娘看過來那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知道她定是要瞎猜了。
他揉了揉鼻尖,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謝瀾這回帶出來的不是他那些糙漢兄弟,是金枝玉葉的王爺。這位以前喝得可都是瓊漿玉液啊,哪裡能喝的了燒刀子那種烈酒。
沒喝過燒刀子的人,一口酒下去,非得燒個穿腸肚爛不可。他還不想背個謀害皇族的罪名。
一個武將,不死在戰場上,死在那些不值當的彎彎繞繞上,忒冤!
九天觀星樓類似於將中原的茶館、酒樓和琴館花樓的結合,來這裡的人,多是賞景看歌舞。
每一層樓,每層樓的角度不同,看得景色不一樣,雅間的價格也都不一樣。
而看大漠落日、或是星空美景的雅間,就屬攬月位置最佳。可以這樣說,一年到頭,攬月就沒有空著的時候。
攬月在謝瀾來之前,其實是被一個大食商人給包了的。不過柳娘接到了花娘的口信,二話不說就將那大石商人給「請」了出去。
至於這中間發生的關於大食商人不願意離開,試圖和柳娘據理力爭,結果慘遭夥計剝光了衣服毒打,後不省人事被扔到了後院的事情忽略不談。
柳娘將人帶到後,又貼心地詢問謝瀾二人需不需要舞娘侍女,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後,也不廢話,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關上了門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了謝瀾和慕容錦瑜兩個人,慕容錦瑜這才摘了斗笠,並著手中的寒衣劍一同放到了靠在門邊的榻上。
大概是因為這地方是謝瀾帶他來的緣故,他難得也起了幾分興趣,觀察起了屋子裡的擺設格局。
九層與其他的樓層不同,沒有大廳,只有四個雅間,其中雅間和雅間的面積還不一樣,最大的當屬正對著大漠的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