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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桃木劍的劍刃也到了男人的頸側。
那邊,剛將自己從慕容錦懷中撕扯出來的謝瀾正巧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驚地目瞪口呆。
偷襲?這瘋子當真是一點武德也不講啊!
就在謝瀾以為黑衣男人會同那夜的毛僵一樣,人首分離,血濺當場時,局勢竟然變了。
男人看著衝殺到自己面前的瘋道士,薄唇輕慢地勾起,笑得不屑又嘲諷。
瘋道士心中雖有疑惑,但攻勢未減分毫,待近了男人身時,聽到男人嗤道:「以卵擊石。」
濃重的屍氣霎時間瀰漫在兩個人的周圍,眨眼間就閉合成了一個球體。
月光被遮擋在了黑色球體外,瘋道士眼前一暗,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第六感告訴他危險,要快點離開這個布滿屍氣的球。
只是不給瘋道士退的機會,男人也動了,兩條手臂向兩側一掙,符紙做的繩索斷成了數段,簌簌掉在了地上,成了沒用的碎紙片。
他回手抓住劍刃幾乎要貼在自己頸側的桃木劍,手臂一揮,連劍帶人砸向了一旁由屍氣組成的球壁。
瘋道士知道那些看似是實心的黑牆,其實都是由屍氣組成的,真的砸上去了,屍氣入體,饒是他這樣的修為,不死也得重傷。
他自然不願意冒這份險,當即鬆開了桃木劍,勁瘦的腰肢向後一擰,生生地在空中轉了個方向,穩穩地落在地上。
只不過這個動作大了些,牽動了斷掉的肋骨,疼得他捂著胸口直吸氣,心中問候了慕容錦的祖宗十八代。
男人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桃木劍換了個手,一隻殭屍就這麼拿著道士的武器,朝著道士的胸口刺了過去。
瘋道士眉心一緊,忙掏出了面巴掌大的八卦銅鏡祭於半空中,雙手結印,兩條小臂的符篆刺青發出幽亮的光芒。
銅鏡的鏡面中出現道暖黃色的光柱,別看光線柔和,卻讓男人神色大駭。
手中桃木劍一揮,操縱著濃郁的屍氣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隱去了身影。
瘋道士等得就是這個機會,手向上一揮,八卦鏡的鏡面朝上,柔和的光柱打在黑色的球頂上,剎那間就打散了黑色的屍氣。
瘋道士面上一喜,抓著八卦鏡從打出來的出口飛了出去。
「不好!」男人知道上當,氣得桃木劍往地上狠狠一擲,兩隻蒼白的雙手成爪狀向兩側撕開。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也呈現出了殭屍的特徵,原本還如普通人一樣的橢圓形的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寸許,甲面還是漆黑的。
黑色的球體被撕開成了兩半,男人大踏步地走了出來,對著那些明顯已經按奈不住的毛僵們揮了手,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話。
「殺了那個道士!」
毛僵本來駭於男人的威壓不敢動彈,這時候得了令,就跟脫韁地野狗似的,吼叫著朝著瘋道士和另一邊的慕容錦謝瀾狂奔而去。
再說謝瀾和慕容錦那邊,謝瀾自從瘋道士被包進了黑色的球體裡,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他這回可算開了眼了,那什麼電影裡啊,或者玄幻小說里寫的鬥法,原來都是真的啊。
這道士和殭屍打起來,還真是天雷勾著地火,要命啊。雖然現場效果不如當下電視劇中眼花繚亂的特效,但也挺震撼人心的。
謝瀾扯了下慕容錦的袖子,警惕地看著那些虎視眈眈的毛僵們,半掩著臉,悄聲問:「慕容,你說瘋道士能不能打得過那殭屍啊?」
慕容錦撩起眼皮看了眼屍氣球,又垂下了眼睫,擋住了一閃而過的不屑。就是不知道這份不屑是對瘋道士的,還是對男人的了。
「那老殭屍是不化骨,瘋道士要想打他,差點意思。」慕容錦隱去了他打斷了瘋道士兩根肋骨的事情。
看著眼前的陣仗,慕容錦倒是後悔了剛才下手下重了。要不然,那瘋子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掉這些殭屍。
現在好了,估計要他出手了。
慕容錦想到這裡,懨懨的神情中多了不悅,就連眉心都蹙起了道深深的溝壑。
他垂眸看著謝瀾的側臉,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不是威脅到了謝瀾的生命安全,就是那瘋子耗死在這裡,他也不會出手。
慕容錦復又抬眸看那屍氣球,眼底殺氣氤氳,瞳孔中透著一點血色的猩紅,和著眼角那一點硃砂淚痣,和平直的殷紅的薄唇,森然可怖。
他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在玉泉?又是為什麼要將阿瀾擄走?明明他自己說過,不再出現在阿瀾的身邊了。
難道,他還沒有放棄那個荒謬的想法?
不行!慕容錦咬肌繃緊,側臉隱隱爬上了細密的宛如毛細血管一樣的黑線,尖細的尾端爬到了顴骨的位置,組成了個詭異的圖騰花紋,又剎那間隱沒在了皮膚下。
慕容錦閉著眼,用力克制住翻湧的怒氣。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橫生枝節,引起謝瀾的懷疑。
「慕容?慕容!」謝瀾本想問問慕容錦不化骨是什麼,可叫了慕容錦兩聲也不見他理會自己,疑惑地偏過頭,見慕容錦在發呆,奇怪地拍了下他的手背。
「慕容錦,這時候你發什麼呆呢啊?」溫燙的掌心觸到了冰涼的手背上,謝瀾被涼的打了個哆嗦。
他下意識地就想起了男人冰冷的胸膛,手指一顫,忙虛虛握著拳,將那隻手背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