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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天氣這樓里住不了人,等會兒風再大些,樓里的東西都得完,唯一的一家客棧是皎月,我們快點走,去晚了就麻煩了。」
謝瀾心急,沒有和慕容錦瑜多解釋皎月客棧的事情。慕容錦瑜便只當這客棧的房間有限,這會兒要躲黑風暴的人太多,怕是供不應求。
他哪裡想得到,這皎月客棧本身就有問題。
九天觀星樓里越向下走越亂,樓里的舞娘侍女夥計們早在變天的時候就卷了客人的們的錢財不見了蹤影。
留下的客人們大多醉成了一灘爛泥的躺在軟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黑風暴要來了。
清醒些的還知道往樓下跑,不過一群人一窩蜂地往樓梯口跑,誰也不肯退讓一步,將小小的樓梯口擠得水泄不通,過條狗都難,別說是人了。
謝瀾看著亂成一團的人,不耐地「嘖」了一聲,停下了腳步不再向前。
握著銀槍的手腕一轉,只聽「咔」地一聲脆響,正對面的房門被攔腰折斷。
他拉著慕容錦瑜走進了房間,跨過地上睡死的人,踩著欄杆就飛了下去。
說來也巧,謝瀾隨便選的這間雅間的正對著皎月客棧的大門。
擠在皎月客棧門口的人們見到空中掉下來的兩個人,嚇得抱著頭四散躲開,生怕自己倒霉,成了那墊底的肉墊。
這麼一散,倒是成全了謝瀾,不用費力的往前擠,就到了門口。
皎月客棧的門裡守著兩個夥計,瘦高個手中拿著個長條門栓,嬉皮笑臉的那個數著人數往裡放人。
謝瀾知道皎月客棧老闆娘的規矩,也顧不上什麼謙讓不謙讓了,薅著他面前要進店的白袍商人的後衣領子扔到了一旁,不顧那人的咒罵聲,拉著慕容錦瑜進了客棧。
「哎呦,這不是謝爺嘛,這大風天的見到您,巧了不是。」夥計嘻嘻地笑著同謝瀾打了著招呼。
「兩位是吧?正好客滿嘍~小林哥,關門嘍~」
他是域外人,中原話不標準,尾音都是上挑著的,聽著就陰陽怪氣的,再配上他笑嘻嘻的表情,怎麼琢磨都覺得這人是在幸災樂禍。
瘦高個的夥計是大楚人,姓林,沉默寡言,聽話的很,聽見讓他關門了,把門栓往腋窩下一夾,一手抓著扇門就往一起合。
被擋在門外的人不幹了,人推著人往裡擠,最前面的用手抵在門板上,不讓小林關門。
「不能關門啊,黑風暴要來了,不讓我們進店,我們很可能會死的啊。」
「你們家不是客棧們!不開門迎客,做甚要關門!趕緊的,放老子進去!要不然,老子砸了你們的店!」
「恁你娘!敢關門,信不信老子給你大門砸細碎!」這人說話間,便一臉兇相地往門縫裡擠,想要擠開瘦的跟竹竿一樣的林哥,擠進店裡。
有了人帶頭,後面的人便跟著起鬨往裡擠,一時間混亂不堪。
小林臉一沉,猛地抬起右腳當胸踹在了那快要擠進來的男人胸口上。
那看似輕飄的一腳,踹的男人慘叫了一聲,「哇」地吐出一口血,倒飛了出去,帶著身後的人倒了一片。
站在一旁陰影中的謝瀾抱著槍淡淡地瞥了一眼,對那姓林的夥計的武功路數有了數,心說這皎月不知道又從哪裡收羅來個了厲害夥計。
看來啊,以後要躲著這皎月客棧走了。
門外還起鬨的人看著那捂著肚子直吐血的人,登時就嚇得跟鵪鶉似的,滿眼驚恐地縮成了一團,一句話也不敢說,看小林的眼神就跟看什麼可怕的厲鬼似的。
揣手站在小林身後的笑嘻嘻夥計這時候走上前,他沒有小林高,踮著腳尖從林哥左臂上探出頭,臉上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但彎成細縫的眼睛卻睜開了,冰冷陰戾。
懂行的都知道,沒有見過血的人,不會有這樣的目光。
「各位這是做甚?還真想來鬧事不成?」
門外那些商人都是些欺軟怕硬的貨色,見小林面生又瘦弱,才敢那麼鬧,要是方才關門的人換成皎月客棧里的老夥計,打死也不敢那樣放肆。
「漢爾薩您這玩笑開的,我們那裡敢在月娘娘這裡鬧事啊。您看這風暴要來了,放我們進去避避吧。」有個總來黃泉的商人陪著笑臉求道。
「怕什麼,風暴又吹不進來黃泉里來。」叫漢爾薩的夥計沒所謂地說道:「就算是吹進來了,也有地方躲不是。喏,隔壁的賭坊,前方面的勾欄,哪個都能舒舒服服地過一晚上。」
「看您這話說的。」有個中年商人賠著笑,道:「那賭坊和勾欄都是搶錢的地方,我們哪裡能住得起,您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去吧,我們就縮在大堂里就行。」
「呵!鬧了半天,是覺得我們皎月客棧便宜啊。」漢爾薩齜著口大白陰森森地笑,他的五官輪廓深邃,這會兒大半張臉都隱在陰影中,配上這個表情,嚇人的緊。
「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漢爾薩你不興瞎說啊。」說話的人忙辯白,生怕真給扣了這麼一頂帽子,被這客棧的魔頭老闆娘記了仇。
像是他們這些過往的商人,黃泉是必經之路,來是迫不得已。如果有別的路能去大安大楚,他們是打死不願意來這銷金窟的。
所以他們在黃泉里,除了吃食和住宿這兩樣基本的需求,別的都不會去碰的。
這裡能住能吃的地方是多,但都貴的要命。皎月客棧也貴,但相對來說,價格還算是公道的,短暫停留個一兩天,他們還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