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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陌生的墓道內的屍氣雜亂渾濁,有綠僵毛僵的,還有血屍殭屍狗的。
謝瀾那屬於人類的陽氣夾雜在中間,反而極不易被分辨出來。
不過慕容錦在尋找謝瀾這方面,可以說是比專業訓練出來的警犬還專業,順著那道被掩蓋住的微弱氣息向前走去。
——
另一邊,被丟在墓道里的瘋道士笑也笑夠了,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沁出出來的生理淚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僱主韓二爺。
他將八卦鏡小心地揣回懷裡,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張皺皺巴巴的黃符。
瘋道士還挺高興的,揉開一看,正反兩面果真除了褶子外,沒有丁點的痕跡,清清白白的一張黃紙。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將桃木劍往背上一別,十根指頭靈巧地翻動了幾下,皺皺巴巴的黃符變成了只抽抽巴巴的小紙鶴,兩邊翅膀還不對稱,左邊長,右邊短,看著特別的滑稽。
瘋道士拖在掌心中,滿意地看了看,隨後咬破了右手的食指指腹,在紙鶴兩邊小小的翅膀上畫了個抽象的符號。
「去!」
就見那隻抽抽巴巴的小紙鶴扇動著不對稱的翅膀,搖搖晃晃地在瘋道士掌心中起飛,朝著墓道的左邊飛去。
瘋道士雙手揣進寬大的道袍中,繞過擋在路中間的屍堆,快步跟了上去。
越朝著墓里走,路況也變得複雜起來,地面上的深坑,露出地面的兩寸劍尖,還有若干的分叉口。
幸好瘋道士是尋人,不是來偷寶貝的,不用糾結選了哪個路口,會不會錯過了什麼寶貝,只管跟著那在昏黑中的一團螢光的小紙鶴走就是了。
瘋道士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逛了大半個墓穴,順手捅死了兩隻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的綠僵,順利地在一個亮著光的耳室中找到了韓二爺他們。
小紙鶴完成了任務,晃晃悠悠地落回到了瘋道士的掌中,還拿著歪尖嘴蹭了蹭瘋道士的掌心。
瘋道士曲起手掌,半攏著紙鶴,難得放輕了聲音,溫和地夸道:「很棒。」
得到了表揚的小紙鶴愉悅地撲騰了兩下不對稱的翅膀,溫潤的螢光散去,又重新變回了不會動的紙鶴。
瘋道士將小紙鶴揣進袖袋裡,抬手用力拍了兩下石門,弄出了聲響,當是敲門了。
蹲在最外側負責放哨的大熊,聽到聲音後,反應極快地一手舉著手電,一手舉著工兵鏟,就等著門外的怪物敢進來,一鏟子劈了它的腦袋。
強光打在瘋道士的胸腹部,即使那灰色的道袍沾了土和污血,髒得看不出顏色,大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款式的衣服屬於誰。
他趕忙放下了鏟子,「噌!」地站了起來,舉著手電往門邊走了幾步,確認來人真的是瘋道士,激動地喊道。
「道爺!真的是你啊!哈哈,我大熊就說道爺您一定沒事的,還真讓我給說著了!」
「二爺!您快看,誰回來了!」
大熊嗓門大,早在喊出道爺兩個字時,背對著門蹲著的韓二爺、二毛、大壯和浩子就聽見了。
這邊大熊迎著瘋道士進了耳室,那邊韓二爺他們也扔下了手中的活計,站了起來。
雙方打了個照面,還真說不出來哪邊更悽慘一些。
瘋道士眼下說不上是蓬頭垢面,但左臉顴骨上有道長長的口子,是慕容錦砍血屍和殭屍狗時,順手劃下的。
不是很深,已經結了一層薄痂了,就是流下拉的血糊了半張臉,看著特別嚇人。
下墓前還在整齊束在腦後的髮髻也散了,成了個刺毛球,零星的幾縷冒出來,垂在了腦後。
他身上那件灰色的道袍缺了右邊的衣擺,成了時髦的不等式款式。
外傷的話,就臉上那道,但是內傷還真不少,只是瘋道士吃了獨門秘藥,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再看韓二爺這邊,五個人,整整齊齊的,一個沒少,卻都掛了彩。
韓二爺是傷最少的那個,就左上臂纏著快繃帶,隱隱透著一點血跡,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劃傷的。
他身上那件淺色的唐裝已經髒成了黑灰色了,全無平日中仙風道骨的氣質了。
瘋道士目光淡淡地掃過韓二爺胳膊上沁著血的繃帶,落在那髒啦吧唧的唐裝上時,嘴角抽搐了幾下。
他其實一直不明白韓二爺是怎麼想的,從他認識韓二爺的那刻起,他唐裝就沒離過身。
這也沒關係,穿衣自由嘛,韓二爺那氣質還挺適合穿唐裝的。
可這人偏偏下墓也穿唐裝,寬袖子闊褲腿的,渾身上下就那麼幾個口袋,怎麼看都不如衝鋒衣工裝褲方便。
最讓瘋道士費解的是,韓二爺這人每次下墓還偏要穿淺色的唐裝,深色的一概不穿。
從進到墓道的那一刻,淺色的就成了灰色的,在墓里摸爬滾打一圈,灰色的就成了髒的說出來是什麼的顏色。
瘋道士這人不愛多事,只當是韓二爺的一點小癖好了。
他的目光從韓二爺身上移到了離他最近的二毛、浩子和大壯身上,這仨人就要比韓二爺慘上許多了。
浩子身上的衝鋒衣的兩隻袖子在上臂的位置都嚯開了,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開的,露出了裡面滲出血的繃帶。
二毛和大壯,一個左腿綁著繃帶,一個右臉有大片的擦傷。
所幸,都沒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