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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本王真有興趣的話,根本用不上你的鎮北軍。畢竟,鞭長莫及。」慕容錦瑜看著謝瀾,「謝將軍征戰沙場多年,這個道理該死比誰都明白吧。」
謝瀾:「……」不懂的是傻子好嘛。
慕容錦瑜笑得意味深長,「真說起來,本王現在最感興趣的,是你,謝瀾。」
謝瀾沒想過慕容錦瑜居然將話說得這樣直白,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好。
臉上空空的,比市集裡那賣豆腐腦的王叔家的傻兒子還傻。
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抽昨夜那個偷偷回府的自己一個大耳光。要不是他,自己至於坐在這裡聽這麼多要命的東西嘛。
慕容錦瑜笑著問:「聽傻了?」
謝瀾想點頭,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就是這人敢說吧,他是真不敢聽啊。
「殿下說笑了。」
「那是~」慕容錦瑜故意拖長了聲音逗謝瀾,「害怕了?是不是想寫封密折給慕容琢啊?告發本王的狼子野心?」
「!」謝瀾一驚,忙表忠心,「殿下多慮了,末將不會做那等鬼祟小人之事。」
「急什麼?」慕容錦瑜歪著頭看謝瀾,眼尾含情,一點硃砂淚痣勾人心魄,勾得謝瀾失了神。
「行了,別多想了。謝瀾,你且記住,本王與你說的句句為真。」慕容錦瑜起身,隨手拂去衣擺上的灰塵,居高臨下地看著謝瀾,說。
「去用早膳吧,本王餓了。」
「哦。」謝瀾抓起自己的銀槍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用了早膳,陪本王出去逛逛。本王還從未來過漠北。」慕容錦瑜看著快要亮了大半的天,提出了他到天水城的第一個要求。
於公於私,慕容錦瑜提出了要求,還是這樣小的要求,謝瀾哪裡有不應允的道理。
用過早膳,謝瀾便帶著慕容錦瑜逛天水城,邊走還邊給慕容錦瑜介紹風土人情。
兩個人逛了大半個時辰,就已經逛了一半的天水城。
慕容錦瑜倒是沒喊累,只是眼瞼半闔,表情淡淡,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感興趣」四個大字了。
難得慕容錦瑜提了要求,謝瀾自然不想讓他敗興而歸。
想著這位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雲京,最遠到的地方怕是避暑的行宮了,定是沒有見識過大漠的宏偉壯麗。
而那些蠻族剛被他打老實了,當下這段日子,周遭是最安穩太平的,不妨帶慕容錦瑜去大漠逛逛。
「殿下。」謝瀾往慕容錦瑜身前多走了一步,擋在了慕容錦瑜的面前,雙手背在身後,高束的馬尾飛揚,笑得比天上藏在雲後的太陽都燦爛。
慕容錦瑜藏在斗笠白紗後的臉上有片刻的失神,他站定了腳步,右手用力攥著手中的長劍,看著面前的紅衣青年,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帶您去個好玩的地方~」那紅衣青年神神秘秘的笑,星眸里藏著狡黠的光,像是遺落的星子,靈動的很。
慕容錦瑜看著面前攤開的,帶著槍繭的修長的手指,鬼使神差地將手搭在了那掌心之中。
下一瞬,謝瀾腳尖輕點,人像是只輕盈的燕子,帶著慕容錦瑜輕飄飄的飛上了房檐。
慕容錦瑜看著謝瀾揚起的發尾,勾著唇偷笑。這笨蛋,怕是以為他不會輕功吧。
他故意不和謝瀾說,就這麼任他帶著自己一路點著屋頂,飛上了城牆,飛出了城門,飛進了鎮北軍的大營。
謝瀾帶著慕容錦瑜直奔馬廄,放出了自己的愛馬,和慕容錦瑜帶過來的照夜玉獅子,拍著馬鞍說:「殿下,上馬。」
慕容錦瑜沒有問謝瀾要帶他去哪裡,翻身上馬,跟在謝瀾的身後,一路飛奔出了大營,跑進了大漠。
馬蹄揚起了黃沙,涼風吹起了慕容錦瑜斗笠上的白紗,刮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的疼。
秋冬季節里大漠的風太冷太硬,它們輕易便打透了中原人華而不實的綾羅錦緞。
也是謝瀾粗心,他仗著自己內力護體,過冬都靠一件秋衣,最多再添件厚實的披風,什麼冬衣大氅,打死不會碰。
也就是慕容錦瑜同樣內力深厚,才能陪謝瀾這樣折騰。要不然都不等他們到黃泉,怕是先下黃泉了。
這裡的黃泉,非彼黃泉,它是建在一塊離天水城極近的綠洲上的城市。
說是城市也不恰當,最初那塊綠洲上只有一家客棧,方便過路的商人俠客歇腳,躲風暴的。
因為這塊綠洲既不在大安境內,又離大楚的邊城太遠,又不歸域外三十六國管轄,是一塊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界。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將主意打到了這裡。有投機取巧的商人,有無家可歸的乞丐,有惡貫滿盈的響馬賊,還有被追殺的武林俠客。
他們隱姓埋名地躲在這裡,假裝自己是普通人,做著各種各樣的買賣養家餬口。
只是,惡不會因為遠離人煙而消失,在沒有律法的制約之下,它們像是生長在陰暗處的植物,汲取著養分,恣意生長。
賭坊、花樓、奴隸市場……其他律法不允許的存在,這裡應有盡有。
這塊綠洲漸漸成了大漠之中最繁華的地方,紙醉金迷的程度是各國都城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當然,繁華的盛景之下,是烏糟發臭的沼澤,是要人命的利劍。
那些對你笑得憨厚的店家,很可能就會在你入睡時,抹了你的脖子,偷走你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