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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奇怪,不是恐懼或是其他的什麼負面情緒,只是單純的奇怪。
慕容的眼睛,是不是太黑了?
慕容的膚色,是不是太白了?他們折騰了這麼久,他自己的皮膚都變黑變糙了,為什麼慕容一點都沒有變呢?
還有,為什麼慕容身邊的淡黑色的霧氣好像比別的地方更濃一些。
就好像,就好像是,謝瀾的虎牙嵌進了下唇的軟肉中,心中默默地補全了那句話,那些霧氣是從慕容身上散發出來的。
謝瀾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後脊一寒,一股涼氣順著脊柱直躥脖頸。
他藏在寬大衝鋒衣下的身體打了個很輕的擺子,看著慕容錦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複雜。
就在這時,濃霧中映出一個瘦長的人影。那人影像是怕謝瀾和慕容錦誤會了他是殭屍,聲音先於他的人到了。
「慕容小哥,謝小哥,是貧道,不要掏槍哦~」
瘋道士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乖張陰鬱,說話時沒個正常腔調,怎麼聽都覺得這人精神不大正常。他就是不自報家門,謝瀾也能聽得出來是他。
就像是現在,別人尾音上挑是俏皮,他尾音上挑就只剩下陰森病態了,再配著這突然而至的濃霧,更顯詭異。
謝瀾不知道這時候瘋道士找上門來是因為什麼,眉心微蹙,剛站正身體,就見瘋道士穿過了層層的濃霧,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只不過瘋道士臉上不見玩世不恭,而是少有嚴肅嚴峻。
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在站在的謝瀾和坐在地上的慕容錦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慕容錦的臉上。
「這是屍氣,不是霧氣。」瘋道士看著慕容錦的目光咄咄逼人,聲音低沉乖戾。
慕容錦抬眸,一張昳麗穠艷的臉在周遭的濃霧襯托下,漂亮的詭異,像極了地獄中爬出來索命的艷鬼。
漆黑的雙眼定定地注視著瘋道士,他向左歪了一點頭,劉海擋住了左邊的眼睛,只露出眼角殷紅的淚痣,愈發可怖。
「是什麼,重要嗎?只要起了霧,就可以找到謝將軍墓了,這不就是你們的目的嗎?」慕容錦語氣淡漠地嘲諷道。
瘋道士噎住了,瞪著慕容錦愣是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他說什麼?說屍氣這麼濃,下面那墓里的殭屍一定多,指不定還有些千年不死的老東西。
是,確實有。那接近於殭屍天花板旱魃的不化骨都在路上出現了,如果說和這個謝將軍墓沒點什麼關係,瘋道士打死不信的好嘛。
行,往好了想,那不化骨是閒的沒事,在自己老巢里呆的發慌,出來溜達溜達。
恰巧路過了他們紮營的地方,順手殺了老賀,又擄走謝瀾玩玩,和謝將軍墓一毛錢關係沒有。
那能形成這麼重的屍氣,下面墓裡面的殭屍往少了說,也得是兩位數的。
可就算是殭屍眾多,危險重重,也與人家慕容錦沒有關係不是。
他們要從慕容錦嘴裡得到的是謝將軍墓的位置,人家給了,也是對的,便是錢貨兩訖了。至於墓中有什麼,不歸人家管。
瘋道士越想越鬧心,再加上周遭屍氣越來越重,更是讓他心煩意亂,壓抑的殺心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砸吧了下嘴輕「嘖」了一聲,雙手揣在寬大的袖子裡,朝慕容錦和謝瀾,說:「兩位,該拿的都拿上,別落東西,我們要干正事去了。」
謝瀾自然知道瘋道士這個干正事是什麼意思,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變得緊張忐忑了起來,就連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還好周遭瀰漫的霧氣已經很重了,瘋道士就是眼力再好,這會兒也是兩米之外不辨男女了。
慕容錦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來到了謝瀾的身邊,抬手攬住謝瀾的肩膀,將人半攬進懷中,低下頭貼在他的唇邊,說:「還記得我告訴你的話嗎?」
慕容錦將聲音壓到最輕,幾乎就是氣音了,瘋道士離他們有三四米的距離,一句話也聽不到。
謝瀾當然記得,下午慕容錦教會了他用槍,特意叮囑他,在墓里要隨機應變,遇到危險不要猶豫,只管開槍,保命要緊。
他用力點頭。
慕容錦「嗯」了一聲,用力握了握謝瀾的肩膀,這才鬆開了肩膀,改牽謝瀾的手。
他們兩個跟著瘋道士穿過濃霧,同不遠處的韓二爺他們匯合。
韓二爺這會兒整個人正處於興奮狀態,盤的金剛菩提手串「嘩啦嘩啦」直響,臉上的笑也要比平時更大也更誇張。
他見到瘋道士身後的慕容錦,登時雙眼放光,也沒有平日裡端著的架子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慕容錦的面前,抬手就要拉慕容錦的手。
「慕容小哥啊,你這真是神了,說今晚起霧,還真就起霧了。看看這大霧,多好啊。」
慕容錦厭惡地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韓二爺伸過來的手。
謝瀾聽著韓二爺跟失心瘋差不了多少的話,再看周遭越來越濃重的黑霧,從心底里往外的冒著涼氣。
真如瘋道士所言,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霧氣,而是屍氣的話,那得多少殭屍才能有這麼強的屍氣啊?
那他們下去的話,豈不就成了送貨上門的外賣點心了?!這是不是有點太缺心眼了啊。
「韓二爺,我們現在還要去找墓嗎?」謝瀾不放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