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其實它最像的還是被一劍削去頭顱後留下的整齊的切口。
謝瀾本人也更認同這個說法,還同慕容錦開過玩笑,說他上輩子應該是個劍客,熱衷於同人比武,不過馬失前蹄讓人噶了頭,他心不甘呢,就帶著上輩子的傷口投胎了。
謝瀾也不知道是戳到了自己的哪個笑點,話一說完就哈哈大笑。
彼時他才入學,對慕容錦的臉一見鍾情,想和他發展一段超友誼的關係,便總往他身邊湊。
說這些話的時候謝瀾就坐在慕容錦的床上,他背靠著慕容錦的手臂,頭仰靠在慕容錦的肩頭,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為他渡上了層燦爛的金邊,看著就像是顆燦爛的小太陽。
那時的謝瀾,和之後的謝瀾都不知道,慕容錦看他頸子上那道胎記時的目光,是徹骨的哀傷與絕望。
就好像是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事情,能比那條胎記更讓慕容錦難過至此的了。
第5章 笨蛋
清晨明媚的陽光從窗戶灑進屋裡,金燦燦的鋪滿了小小的房間,不留一點死角。
不足三十平的小房間裡一左一右放了兩張床,靠著牆邊的那張床上鋪著泛黃的白床單和被子,上面一點壓痕都沒有,一看就是沒人睡過。
右邊靠窗的床上隆起了個被卷,被卷外露著毛絨絨的腦袋和一條蜜色的手臂。
被子裡的人大概是嫌陽光太刺眼了,不耐煩地嘟囔了幾句,抬起手臂橫在了臉上,想要藉此擋住刺目的光。
陽光是擋住了,可擋不住陽光的熱度,沒過一會兒功夫,卷在被子裡的人就被徹底熱醒了。
謝瀾惱火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他睡覺不老實,一晚上東拱西蹭的,一頭柔軟的黑髮亂蓬蓬的,像極了炸毛的奶狗。
上床前還穿著的紅色半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微微駝著背,凸起的肩胛骨頂起薄薄的皮膚,像是即將展開的翅膀,腹部六塊腹肌線條分明,朝氣蓬勃又帶著幾分色氣。
不過這具充滿活力的身體的主人懶洋洋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撩開一道細縫,又被陽光晃得緊緊閉上。
「這是什麼鬼天氣啊,半夜凍得要死,白天又熱的要死。」謝瀾含糊不清地抱怨著,反手在枕頭邊摸索了幾下,終於在枕頭下找出了壓得皺皺巴巴的紅色半袖。
謝瀾滿臉嫌棄地看著手中的衣服,那件可憐的半袖被折騰了一天了,皺巴的跟塊鹹菜一樣,他就是再不修邊幅,也不可能穿著它跟老闆滿村子裡逛。
謝瀾三下兩下將衣服折成了個不規整的方塊,穿著深藍色的四角褲,踩著運動鞋,兩條大長腿倒騰了幾步,蹲在了放在門口的行李袋邊。
他抽出了放在最上面的黑色休閒服套裝,穿好後又花了幾分鐘洗漱,頭髮也不擦乾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謝瀾站在門邊呼吸了口清晨新鮮的空氣,抻了個懶腰,手臂還沒等放下,就聽到趙北海的大嗓門喊他。
「呦,小瀾子,捨得起來了?快過來吃早飯,再晚一點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謝瀾尋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院子裡東北角里支著的架子下放了張小桌子,穿著黑色無袖衫的趙北海齜著口大白牙,沖他揮筷子呢。
小桌子邊還坐著桑桑、晏南辭和慕容錦,謝瀾忙快步走了過去,笑容燦爛道:「老闆,師兄師姐早上好啊。」
小桌子不大,正方形的,一個人就占滿一邊。謝瀾有些糾結坐在哪裡好,晏南辭吧,他是真沒有勇氣擠著他,他還想畢業呢。
桑桑師姐那裡最大,長凳的兩邊都還有富餘的地方,應該可以再放個人。可師姐是女孩子,謝瀾還真不好意思擠人家女生。
謝瀾偷偷瞄了眼慕容錦,就見人家慕容錦腰背挺得筆直,端著碗在喝粥,連個眼梢都沒有給他,儀態端莊又高貴,像是坐在五星級酒店裡,而不是泥巴牆院子裡。
說來也巧,慕容錦換了套白色的休閒裝,還不怕熱的將外套拉鏈規規矩矩地拉到了下頜下,衣服的款式和細節竟然和謝瀾身上的套裝極為相似,乍一眼看去,兩人就像是穿了情侶裝一樣。
不過謝瀾沒注意到這驚人的巧合,他大早上的不想和慕容錦吵架,撇了撇嘴,目光就移到了趙北海那裡。
嗯~行吧。謝瀾看著趙北海那能將自己裝下去的身材,果斷的放棄和他擠的想法了。
誰也不想和頭熊擠在一起吃飯不是~謝瀾攤手手。
謝瀾打定主意這頓飯就蹲在桌角吃了,可趙北海不知道他的心聲,大手握住謝瀾的肩膀,熱情地將人攬到了自己的身邊,「早早早,都比你早,你再不起來,哥吃完飯都要去叫你了。」
趙北海常年擼鐵,手勁大的很,扣在謝瀾肩膀上的手就跟只鐵鉗子似的,謝瀾動了動肩膀沒掙脫開,暗自估量了下自己和趙北海的武力值,認命地坐在木頭凳子的一角,拿起了碗,「那我可真謝謝你了啊師兄。」
他們住的民宿是溧水村唯一的一家民宿,條件異常簡陋,提供的早餐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花樣,只有稀的全是水的白粥和饅頭鹹菜,倒是能填飽肚子。
好在晏南辭這四個學生沒有嬌氣的,都沒有抱怨條件差。
吃過早飯,笑起來一臉皺紋的老闆娘收拾好了桌子,又給謝瀾他們一人上了杯杏皮茶,用當地的方言問了句他們中午要回來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