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再者,鎮北軍經年累月地駐守天水城,與蠻族交戰經驗豐富,全大安再拉不出第二支軍隊了。
當初劉相提議打散鎮北軍時,文慧帝也多有猶豫,怕新換過去的軍隊應付不來蠻族。
邊關不寧,他這個皇位坐的也不安穩。
這麼一想,謝瀾這些條件,最終受益的還是他這個君主。
就如他同太后說的那樣,謝家人的骨血里都刻著忠心二字,無論怎麼對他們,他們都是最乖的狗,不會反咬主人一口。
文慧帝也懶得裝什麼親切了,陰惻惻地看著謝瀾,道:「朕答應你的要求,你什麼時候將虎符給朕?」
謝瀾現在可不相信文慧帝了,冷聲道:「陛下什麼時候寫了份永不會虧待的聖旨,再蓋上玉璽給臣,臣自然雙手奉上虎符。」
文慧帝氣得臉都黑了,狠狠地一拍榻上的小几,指著門,吼道「滾!現在就給朕滾出去!」
謝瀾從善如流地起身,連禮都懶得行了,轉身就走,背影瀟灑至極,氣得文慧帝一把掀翻了小几。
茶杯茶壺碎了一地,淡色的茶水很快就積成了一小灘,弄髒了地磚。
文慧帝氣歸氣,但到底還是想要那份虎符的。在謝瀾走後,消了氣,便起身去了御書房。
那邊謝瀾和慕容錦瑜的馬車還沒到雍王府,寫著文慧帝承諾和屈辱的聖旨先一步到了。
這回謝瀾學聰明了,一字一句地檢查好了那份聖旨,才從懷中掏出半塊虎符拋給了來傳旨的太監。
要是文慧帝早知道謝瀾有隨身攜帶虎符的習慣,哪裡還肯答應謝瀾那些要求,怕是直接讓侍衛按住謝瀾,扒光衣裳找虎符了吧。
慕容錦瑜本來還怕謝瀾會因為被強制奪走兵權,會急生了病。
誰知道,謝瀾跟沒事人一樣,早起拉著他切磋武藝,再一起用早飯。
晌午時有了興致,就一起在雲京城裡閒逛,不愛動了,就拉著慕容錦瑜在王府中隨便找個院子窩著。
到了夜裡,再拉著慕容錦瑜胡鬧一番。
小日子過得好不逍遙自在,一點傷心難過的跡象都沒有。
反倒是慕容錦瑜自己,因為憂慮過重,連著幾天夜裡都睡不著覺,眼下都熬出了一片青黑。
就連九月份的那個轟動了整個大安的裁軍令,謝瀾都表現得興致平平,好似全然不關心一樣,反倒是惹得慕容錦瑜惴惴不安。
又過了兩個月,文慧帝開始從慕容錦瑜手中收回吏部,慕容錦瑜懶得與文慧帝玩勾心鬥角,直接稱病罷朝,日日在府中陪著謝瀾。
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文慧五年的中秋,謝瀾與慕容錦瑜也成婚有一年了。
與往常一樣,謝瀾早早地起來去那個專屬於他的演武場裡練槍。
慕容錦瑜不像是謝瀾,能天天早起,他就是偶爾興致來了,或是被謝瀾強拉硬拽著,才能晨起練劍。
不過這一天,他在謝瀾起來後不久,也起身了。他沒穿短打,只是在隨手拽了件搭在屏風上的外袍披在了寢衣外。
演武場就在主院的隔壁,近的很,慕容錦瑜卻走走停停,像是心中揣著什麼心事,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
他站在半闔的門外,聽著裡面罡風陣陣,抬起手,白玉般的指尖要觸碰到棕色的門扉時,驀地攥成了拳。
第109章 錦哥,咱們就這麼一輩子
謝瀾早早地就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知道這個時間會來演武場的人只有他那愛睡懶覺的夫君。
心念一動,本來還只是平平無奇的招式,登時變得剛勁勇猛,銀槍橫掃,獵獵罡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謝瀾跟只故意炫耀華麗尾羽的花孔雀似的,虎虎生威地耍了半天,也沒聽見門開的聲音,他心中畫了個問號,立馬換了個蒼龍擺尾。
就見那兩扇院門,他進來時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當然,也有一點不同,他在門縫中看到塊白色的衣擺。
來了卻不進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怕打擾他練槍?或者是怕被他拉著一起練劍?
謝瀾越想越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他剛知道慕容錦瑜武功高的那會兒,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精耕不綴。
等著他們成婚之後,他才知道,慕容錦瑜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伙的。
武功高劍法好,純粹是因為他天賦好悟性強,要是換個人按照他那個練武的方法,早就荒廢了。
謝瀾挽了個槍花,收了槍,面朝著院門,笑意盈盈地哄道:「來了就進來唄,我又不逼著你練劍,不怕啊。」
門外的慕容錦瑜聽著謝瀾這跟拍花子一樣的語氣,搖頭失笑,臉上的黯然冷凝散了大半。
他雙手抓著銅製的門環,往前一動,大門敞開,那個穿著紅色勁裝,束著高馬尾,手拿銀槍的青年正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呦,殿下您終於捨得進來啦?」謝瀾抬起左手嚮慕容錦瑜擺了擺,唇角的笑意更大了,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
那笑容燦爛極了,比天際那半遮半掩的太陽都燦爛。
慕容錦瑜看晃了神,雙眼因驚艷而微微睜大,心臟也不自覺地跳快了數拍。
可他看著被庭院圈住的四四方方的天,再看這方寸之下灼灼少年郎,雙鳳眸中的驚艷被黯淡取代,唇瓣痙攣般地輕顫著。
慕容錦瑜覺得胸口刺痛,那感覺就像是心臟上纏著層層的絲線,它們不斷地絞緊,再絞緊,像是要將那塊肉勒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