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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思忖片刻,宋大娘子對她的防備是在她八九歲的時候開始的,在此之前,宋大娘子對她並未有半分猜疑。
「大娘子是不知道的,宋大娘子不知道小娘被灌過紅花,她定是後來才發覺的……」雲卿姿忽的睜大眼睛,抓住侍歌的手,語氣有些焦急:「回京,我們回京去找那個媽媽,我們去問小娘,去問父親…」
她說罷便起身,著急地要開門,邊說邊走,整個人透著一股浮躁之氣。
侍歌拉住她,「娘子,那個媽媽早就不知所蹤,薛素的孩子被殺了那個媽媽便不見了…娘子,你冷靜些…」
雲卿姿頓頓地站在原地,臉上忽的落了淚,她努力平息自己的燥意,口中喃喃:「……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緩緩蹲下,眼中滿是迷茫與絕望。
「…徐州可真冷啊。」
已近年關,不過七八日便要過年了,徐州城街上熱鬧非凡,都為著新年做準備。
清河路的兩處宅子今日也掛了大紅燈籠,下人們去街上採買,知道裡頭的兩位主子怕是一起過年,想整些新意,雪天烤羊別有一番風味。
蒔花館起的這場大火併沒有影響到徐州城百姓,大火燒了整整兩個時辰才救下,蒔花館內的人皆命喪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百姓唏噓不已,官府也貼了告示,叫百姓夜間也要注意火燭,免得釀成如蒔花館一般的慘案。
非覺受命也去官府打聽,官差只說人拖出來時已近燒的不成樣子了,也不知道為何,蒔花館內竟無人自救,也是怪哉。
花暮錦聽後覺得有些古怪,突起大火,還是蒔花館這樣的大戲班子,官府雖明面上不會嚴查,但暗地裡總會將這事了結的,他是不信冬日裡還會突起大火,況且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是在侍歌去過一趟後起的火,這其中怕是有蹊蹺。
他又派非覺去府衙蹲守,定要問出點什麼。
第66章 六十六章
◎暈倒◎
花暮錦過來時外頭正在下雪, 今歲的徐州極冷,大雪也是下個不停。
他踏雪而來, 進入內院時滿頭霜雪,雲卿姿一整日都沒有出門,他到時,只有侍歌焦急地在門外。
已經一整日了,雲卿姿將自己關在房中不吃不喝,也不許她們進去。侍歌深知雲卿姿的性子,斷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只是此事給她的打擊過甚。
她雖心疼雲卿姿, 卻沒沒什麼辦法安撫她, 她如今只恨不得殺回京城, 詢問薛小娘。
「世子安好。」侍歌面上一喜,倒是可以讓花暮錦去勸勸娘子。
「娘子將自己鎖在房中已經一日了,奴婢與娘子說話, 娘子也不開口, 可否請世子勸勸娘子, 這樣下去可不行。」
花暮錦明了,點了頭,只讓侍歌下去準備些吃的。
他推開房門,越過屏風, 只見雲卿姿一身單衣,外頭只罩了見薄薄的衣衫, 好在屋內的爐火旺,並不是很冷。
她今日並未束髮, 一頭青絲隨意搭在肩上, 背對著花暮錦。
「……阿景……」
她並沒用動, 花暮錦眼中滿是心疼,又輕聲道:「蒔花館這場火來的詭異,我已讓非覺查明,館內眾人不是死於大火,而是他殺。」
「你放心,我會揪出幕後之人。」
雲卿姿聞言,微微側身。她雙頰蒼白,毫無生氣,花暮錦喉頭一哽,他感覺,眼前的人好像要碎了。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安。
花暮錦的話敲打在雲卿姿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將她的心敲得無法跳動,她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氣,花暮錦忙上前輕撫她的背。
薛小娘要毀屍滅跡,就如同在府中的楓箬,事情敗露後便只能溺斃在池中,雲卿姿抬起眸子,望著窗外飛舞的雪花,不由得想,她終有一日是不是也會如此,悄無聲息地死亡,再沒有人能想起。
她忽的笑起來,柔弱的脊背也隨之顫動不已,眼根微濕。她笑的極為張揚,那是花暮錦沒見過的模樣,但她此刻卻瞧不出半分歡愉,流露出的只是淒哀孤冷。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下,她整個人破碎而又淒冷。
「多可笑啊,我一個身世不明的女子到底有什麼值得她防備的,兜兜繞繞,輾轉幾處,卻還是落得這個結果……」
她捂著心口,一直以來壓抑的不堪,終是忍不住爆發出來。
「為什麼啊!是我做錯了什麼,是我要替雲家還債嗎!」
雲卿姿終是忍不住嘶吼,眼眶紅的仿若要滴血。
花暮錦見她這般,心臟疼的直抽搐。
她往日的矜貴,教養統統不要了,她猩紅的雙眼直直地盯著花暮錦,他的神色她一覽無餘,但她此刻只感到了一陣諷刺。
從很小的時候,薛小娘就告誡她,不能妄想,不能貪慾。花暮錦這樣的人她註定不能奢望。
為什麼不能奢望,她徹底明白了。
她心中悲憤,越發瘋狂:「憑什麼,憑什麼我不可以!」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控制我一輩子為什麼又要讓我知曉這一切!」
她控制不住,大聲的嘶喊,仿佛要把這些年壓抑的憤恨,都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喊中,鋪天蓋地的痛苦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她從未像此刻一樣崩潰過。
花暮錦終是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阿景,你沒有錯,你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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