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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將東西交付,便離開了廂房。
花暮錦收好了東西,馬不停蹄朝著清河路奔去,寒風颳在他的臉上,他也沒有任何感覺,胸腔里熱熱的,仿佛有什麼要跳出來。
雲卿姿醒來的突然,郎中把了脈,又開了幾貼疏瘀朗氣的藥,囑咐侍歌好生照料病人的情緒。
她才剛醒,有些虛弱,喝了小半碗粥便靠在床欄上休息,歲桃見到她又哭了幾回,勸都勸不住,好一會兒,見她吃得下東西這才止住。
花暮錦至門邊,翻身下馬,快步朝內院走去,大氅捲起路邊還未掃淨的雪,他幾乎是小跑著去,非覺在後頭追也追不上。
他大步跨入房中,走至屏風旁便止住了腳步。
辰時他出門時,雲卿姿還是如前幾日那般安安靜靜的躺著,他已經休書回京,讓曹萑去請太醫局的局令,如今看來,上蒼大概是聽到了他的祈願。
他盯著雲卿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又是夢境。
侍歌與歲桃見狀,默默地退出了房門。
屏風至床榻不過幾步路,但這一小段路程,花暮錦卻走的極為艱難,他的眼睛逐漸濕潤,喉頭乾澀。
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
「太好了。」
雲卿姿眨眨眼,笑的柔柔的。
「這些日子多謝殿下,殿下辛苦了。」
便是旁人不說,她也能猜出她昏睡的這些日子,花暮錦定時焦急萬分,想來也是沒完整睡過一夜,眼下的烏青愈發重了。
他走的近了些,身上沾染的香火味便湧入雲卿姿的鼻腔中,淡淡的,有些安心。
侍歌來說,花暮錦每日都去觀音寺為她祈福,她記得,他是不信神佛的。
真是個傻子。她在心裡輕笑。
花暮錦只愣愣地搖頭,口中輕喃:「你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雲卿姿鼻頭一酸,揚起笑顏:「今日是除夜,我們一同過年吧。」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過年。
她的笑顏映在花暮錦的眼中,眼眸澄淨清澈,如一汪清泉。
花暮錦點頭,他的目光柔和,眼底濃重的情誼沒有絲毫遮掩,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她,如海水一般波濤洶湧。
雲卿姿倏地垂下眸子,有紅暈悄悄攀上耳根。
窗外有煙花炸起,不遠處也傳來爆竹聲聲,正廳里擺好了飯,只等他們。
正廳內布了炭火,屋內也溫暖如春,侍歌伺候雲卿姿梳洗後,又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這才放心她出房門。
她裹著厚厚的狐裘,剛走至正廳門前,滎餞便說了句吉祥話,爆竹聲四起,絢爛無比的煙火在空中競相綻放。
徐州人過年還有一個習俗,便是用松枝往衣裙上打幾下,寓為去除污祟,來年平平安安,諸事順遂。
宅子裡伺候的大多是徐州人,往日跟著伺候雲卿姿的使女便取了松枝,往她衣裙上輕輕拍打,口中念著吉祥話。
入鄉隨俗,她也受著好意。
宅子內的主子只有他們二人,圓桌上擺的都是些好兆頭的吃食,模樣精巧,想來廚娘也是下了功夫。
飯桌上,二人並不多言。
昏睡的這幾日,雲卿姿感覺自己處於混沌之中,時而能聽見他們的聲音,時而又感知周遭昏暗寂靜。
她平日裡想得太多,太雜,心鬱氣躁,昏睡了這幾日,醒來後倒是有些豁然開朗。
人活一世,並不是什麼都要講究的清清楚楚,她不願再去想她與薛小娘之間的齟齬,她微微抬眸,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少年郎,眉心微動,很快抿嘴一笑,偷得浮生半日閒,就讓她再沉迷片刻吧。
眾人吃完年夜飯,又換了間廂房等著守歲。這是京都城的舊俗了,雲卿姿在家時,也是一家人圍在一起守歲。
墨海似的天上,被五彩絢爛的煙火染得色彩斑斕,好不熱鬧。
雲卿姿沒有出門,只是打開了窗戶,抬著頭看煙花。
過了年,她就十七歲了,日子過的真快。
「阿景。」
溫潤的嗓音傳來,她轉身應了一聲。
少年手掌張開,手心裡臥著一串手釧。
「壓歲禮。」
雲卿姿伸手拿過,指尖無意觸碰到了他溫熱的手心,讓她沒由來的,多了幾絲心慌意亂。
赤玉的手釧,其中混著幾顆和田玉珠子,相得映彰,十分好看,她細細數了數,共有十八顆。
「佛珠?」
她抬眼,有些吃驚,沒想到花暮錦送的壓歲禮竟是佛珠,方才沒瞧仔細,她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赤玉手釧。
花暮錦眼中含著春水,笑的溫柔,「觀音殿的香火極好,我瞧著好看便買來送你。」
他說的輕描淡寫,這是在觀音寺求了方丈三日才得,又冒著大雪隨師父去尋上好的赤玉,一顆一顆磨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敝膝——古代的圍裙
赤玉——南紅瑪瑙
第68章 六十八章
◎元宵◎
子時二刻, 守歲這才結束。
雲卿姿早就撐不住睡去了,枕邊放著花暮錦送的佛珠。
除夜熱鬧, 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哪怕已經過了子時,還有不少人家仍然還放著煙火,徹夜不休。
借著月色,有少年踏月而來,輕輕進入她的房中,他站在床榻邊,久久凝視著熟睡之人的面容, 她的呼吸極輕, 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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