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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簪連連擺手,「奴婢絕無此意,」略顯為難,「只是老太太吩咐了……」
「你只說可是卿鸞與父親在裡面?」雲卿姿有些著急,打斷道。
「是,主君與六娘子一齊都在。」綠簪點頭笑道。
雲卿姿略略想了想,雲箋既然也在裡面,想來是無礙,輕嘆了口氣,便回了院子。
棠梧院內。
荼白匆匆遞來一封信,薛小娘拆開看了,隨即,漫不經心的燒了,眼裡毫無波瀾,而後,抬眼看了她,淡淡吩咐道:「待大娘子入門,你便啟程去青川一趟,將東西和人一同帶回來。」
她有些不解和詫異:「奴婢去?那小娘這邊……」
上首的人闔眼,擰著眉頭想了半晌,又改口道:「罷了,讓暗一去,省得他在京城礙手礙腳。」
荼白稱「是」,薛小娘又道:「歲杪居的事盯緊了,別出什麼岔子。」荼白點頭應下。
雲卿姿在院子裡呆了半日也沒聽睦元堂放出什麼消息來,忐忑不安等到晚飯時辰,守門的婆子便來報雲箋來了。
算起來,雲箋最後一次來雲卿姿的院子也是去歲春日了,他鮮少踏入後院,來也是去看雲卿鸞,今日難得來一回,清谷等人有些欣喜,將他愛喝的茶沏了來。
雲箋坐了半晌,不知如何開口,他這個女兒,自小便是最懂事的,宋瀾在世時,還總是與雲卿鸞一起黏著她,偶爾也會要他抱,宋瀾病重時,被勒令不許打擾她,雲卿姿便再也沒有踏進住院半步,近幾年來,好像見她的次數越發少了,說起來,他多少有些虧欠她。
「阿景…你同卿鸞自幼感情便好,如今,她恐怕也只聽你的話。」雲箋想了半晌,還是開了口。
雲卿姿垂眸,將眼中的情緒壓下,「父親要我與卿鸞說何事?」哪怕此刻,她也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父親要續弦。
雲箋一愣,一種羞於啟齒的情緒湧上心頭,但又不得不說,「不過幾月,溫娘子便是主母娘子,此事也是才定下的,原打算過兩日再與你們說…」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雲卿姿點頭,想來多半是今日才敲定,是以雲卿鸞才會與他爭吵,不過她倒是沒膽量似雲卿鸞那般同他爭論,只是小心翼翼的問,「女兒斗膽,敢問父親,為何…為何突然要續弦?」
雲箋吐出一口濁氣,「我以為阿景會明白,」又嘆氣,「沒有主母娘子,將來你哥哥,你,阿鸞,你們的親事誰來做主?」他見雲卿姿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何,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二嬸終究是二嬸,不是主母,她做主的婚事,只怕外人指指點點,再者,偌大的雲府不可一日無主母。前些年,我心裡…心裡惦念著你母親,如今不行了…」
他搖頭,無奈道:「你大哥今歲便二十有二,他備考多年,已然上榜,待殿試之後,便要為他安排親事。若只是你二嬸去,你想想,哪戶人家肯?便是搬出我的名號也沒甚作用。過幾年,又該給你和阿鸞議親,若是都叫你二嬸來,外頭人該說我們雲家沒規矩了。」
「阿景,你是姐姐,也是最懂事聽話的一個,我說的,你都明白了嗎?」雲箋說完,問她道。
她點了點頭,雖說不能坦然接受,卻也在意料之中了,暫且不說雲卿鸞,便是高中的雲硯卿,便是憑著門第,合稱的人家怕是也會對雲家有些齟齬。
突然想到溫娘子,又覺得她有些可憐。雲箋將她娶進門,將來只會對她相敬如賓,而她若是知曉,自己最大的價值便是替夫家亡妻之子挑選媳婦,夫婿,也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模樣。
雲箋又與她說了許多,左右不過是為了他們云云,雲卿姿心裡也明了,這續弦哪怕不是如今,將來也會有的。
送走了雲箋,她打算去雲卿鸞處瞧瞧。
「娘子覺著主君說的對嗎?」清谷也在一旁聽著,待雲箋走了她才開口。
雲卿姿疑惑道:「難道不對嗎?」
清谷愣愣的點頭,「對…對,可是,卻又說不說哪裡對,誒,娘子!你這就要去六娘子那了嗎?娘子等等奴婢…」
雲卿鸞果然如雲箋所說那般,不吃不喝,楊媽媽同尋雙勸著哄著也不見她張口。院子裡到處都是破碎的花盆盞子,那些平日裡嬌貴養著的花草此刻可憐的歪在一邊,雲卿姿讓院子裡的使女將花草移走,那些使女只搖頭說不敢,雲卿鸞吩咐了誰要是收拾了這些東西,就將她們全都趕出去。
尋雙瞥見雲卿姿進來,像是見了救星一般,連忙迎上前去,「娘子快勸勸我們娘子吧,這都兩天了,再這樣下去,是個鐵人也熬不住啊…」
她走近,接過楊媽媽手裡的素粥,又將屋內的使女婆子全都遣走。
她調笑道:「怎的,跪了幾個時辰祠堂,竟跪成了個傻子,是連飯也不吃了?」
見雲卿鸞痴痴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她又道:「莫真成了傻子了?外面有什麼好看的,天都快黑了,快吃點。」言罷,舀起一勺粥要往她嘴裡送。
雲卿鸞卻是撇開臉,推開她的手,而後抱住她,抽泣道:「阿姐,爹爹要續弦了……」
「爹爹不要我了…阿姐,怎麼辦……」
她鮮少露出如此情態,無助,焦急,緊緊抱住雲卿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雲卿姿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撫她。
「不會的,父親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卿鸞,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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