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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娘起身,盯著侍歌的臉,半晌才道:「你們到底要打聽什麼?我瞧你也不是主子,我經營這蒔花館二十餘年,還是頭一遭遇上你們這樣的人。」
她語氣中染上了幾絲不耐煩。
侍歌斂目,「娘子勿怪,是我唐突。」
看來今夜是問不出什麼了,侍歌又問道:「明日午時九娘子若是得閒,我家主子親自上門與娘子說清楚,叨擾娘子了。」
她們見張九娘面色稍有緩和,也應下了明日午時在茶館相見,為了表達歉意,又留了千兩銀票,這才回了宅子。
天已然盡黑,她們剛走沒多久,黑夜中便竄出幾名黑衣人,將刀橫在張九娘的脖頸上。
「主上吩咐過,不能透露她們的消息。」
她們指的自然是夜合等人,張九娘眸子猛地一縮,「我並未透露……」
蒔花館這些年愈發入不敷出,她不過是想用夜合的信息換寫銀錢罷了。
她話未說完,便覺脖頸有一陣刺痛,鮮紅的液體噴灑出來,染紅了地面。她倒地之時,眼睛還瞪得大大的,不相信自己居然被他一刀了結。
不出片刻,蒔花館遍地鮮血,再無一絲活口。
黑衣人將庫閣中的信件取走,抹去今夜所有痕跡。
火舌肆意吞沒著蒔花館,濃煙滾滾,火光沖天。街肆周圍的人也被這火光擾醒,報官的報官,救火的救火。
火勢之大遠在清河路的雲卿姿都被驚醒,她站在門口望向泛著火光的蒔花館,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堪堪扶住門框才沒有倒下。
她忽的想起什麼,忙抓住侍歌的手:「快,荼白。」
侍歌頓時明白她的意思,朝著長鄴巷便飛奔而去。
大火吞噬著蒔花館,好在是冬日,火勢並沒有蔓延至周邊。
雲卿姿在房內焦急地踱步,她派了歲桃去蒔花館看看情況,侍歌還未回來。
花暮錦也聽聞蒔花館起了大火,便過來瞧雲卿姿。
屋內燒著炭火併不冷,只是今夜的風颳得有些駭人,捲起一圈又一圈的細雪。
雲卿姿與花暮錦對望,並未說話,二人只是靜靜坐在屋內。
過了一刻鐘,歲桃與侍歌一同回來。
蒔花館是焚燒殆盡了,官府雖然派人救火,但因去的太遲,無人生還。
雲卿姿聽聞這個消息,扶著桌子的身子微微顫抖,她朝侍歌看去,眼中情緒不明而喻。
侍歌掩下眸子,只是頓頓地搖了搖頭。
荼白不見了,連同那個院中的所有暗衛。
雲卿姿身形不穩,險些跌倒,花暮錦忙扶住她的小臂,她抬眸,眼中水汽氤氳。
「阿景……」花暮錦有些擔憂。
雲卿姿借力站穩,聲音中帶了些疲憊:「殿下,太晚了,回去歇著吧。歲桃,送送殿下。」
說罷,她轉身離去,只留給花暮錦一個略顯單薄的背影。
回了宅院,風雪驟停,侍歌又細細地將今日見到張九娘所說的話全都複述了一遍。
「你再去問問薛素,她到底有沒有什麼瞞著我,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撬開她的嘴。」
這回的雲卿姿眼中帶了些異樣的情緒,侍歌看的心下一驚,端了一杯安神茶給她,見她喝完這才出門去找薛素。
雲卿姿獨坐在屋內,目光有些渙散。
荼白在蒔花館著火後便不見了,是薛小娘早就算到她會尋到這裡,所以荼白只是她布下的餌嗎?她有些想不通,饒了這麼大一圈,只是為了燒一個蒔花館,只是為了阻止她查身世?
她心中被絕望一點一點鋪滿,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薛小娘是打定了主意阻止她再查下去,可她想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是女子,並不能為家族帶來榮耀,更不能替她在後宅中爭寵,玉小娘生了大哥哥,父親對她更是關愛,可她只是女子並不能像大哥哥那般可以建功立業,薛小娘為什麼要阻止她。
是怕事情敗露她在雲家再無立足之地,還是真相遠不如此?
雲卿姿望著正在燃燒的燭火,嘆了口氣,心中滿是苦澀。
侍歌打聽得很快,不多時便回來了,她見雲卿姿略顯疲態的臉,有些心疼。
「娘子……薛素她…」
她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與雲卿姿說。
雲卿姿微微抬了眼皮,但眼中已是死灰,她已經不指望能從薛素口中探到什麼了。
侍歌嘴皮動了動,還是開口。
「……薛素說,小娘之所以要殺了她的孩子,這麼多年還不肯放過她,是因為…」侍歌頓了頓,有些不忍:「入雲家的時候,宋大娘子身邊的一個媽媽聯合她一起給小娘灌了紅花湯,小娘許是此生無法有孕,這才……」
她並沒有將話說完,只是點到為止,雲卿姿與她都明白。
薛小娘無法生育這事沒有人提過,想來是無人知曉,可為何宋大娘子卻沒有懷疑過?
宋大娘子之所以為雲箋納妾便是因為他們夫婦二人成親七年都無所出,逼不得已這才借著出公差來到揚州,想尋個水靈好生養的娘子。
雲卿姿腦子如今亂亂的,若是宋大娘子指使貼身媽媽聯合薛素給薛小娘灌紅花,那她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揚州給雲箋納妾,若是宋大娘子知曉,更不可能看著薛小娘「生下」她而不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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