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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擠在黑幢幢的拔步床上,聽著彼此的呼吸。
「怎麼不說話?」李妙音的聲音微微顫動。
范貞固帶著笑,突然俯身,將唇印上她的。李妙音肩膀微聳,手攥緊被褥,閉上眼睛。溫熱的舌打唇縫探出,往她的口中鑽,微薄的酒味也跟著渡進來,有些苦。他順勢摟住她的腰,呼氣漸急,舌尖搔著她的,簡直要把她的唇舔破皮。
李妙音快要喘不過氣,心一橫,推開他,氣喘吁吁地說:「喝酒去了?」
「嗯。」他慵懶地說著,抬起手,中央的三指抬起女人的下巴。
「上遊船了?」
范貞固將臉貼過去:「嗯。」
「原是有佳人相伴,樂不思蜀。」這話酸得嚇人,李妙音說出口便後悔,急忙變了臉色,淺笑著問,「同誰去的?你大伯?」
范貞固不答,只懶懶看著她,真像是吃醉了酒。李妙音抿一抿唇,撥開他的手,兩條胳膊摟住對方的右臂,想扶他躺到床上。男人太重,她拽了他好幾次,都紋絲不動。
李妙音有些泄氣,甩開手,一雙狐狸眼緊盯著他,眼珠子略微上移,露出下眼白,凶卻媚。
范貞固見了,噗嗤一笑。
「是和大伯一起去的。」他道。「新任巡案是爹的舊友,我明日要去拜見他,也算為會試做個準備。」
李妙音冷冷地彎起唇角:「你存心的。」
范貞固眯起眼,捻起她的一縷長發,低聲道:「貞固不孝,向母親賠罪了。」
第3章 愛河
話音搔著耳垂,男人吐氣濕熱,毒蛇似的扭進來。
李妙音挑眉,一下打開他的手,正襟危坐道:「你就是這般對你母親的?」
范貞固頭向右稍稍歪倒,髮絲垂落在眼前,濕潤的目光透過碎發,緊盯著她的臉。李妙音與他對視,不一會兒便敗下陣來。
男人又是輕輕一笑,上身前傾,兩手撐在軟塌,幾近將她壓在身下。寬袖內藏著一點冷冽的油墨氣,是徽州府羅家產的松煙墨,名為濞香。
「那——娉娉?」鼻尖快貼到她的臉頰。
這是她小名。
李妙音心弦微動,兩手捧住他的臉,主動貼上去。
唇齒相交,鼻息被拘在小小的一方天地,反覆呼出吸入,滾燙的,火鉗般在心口來回碾壓。貓直叫,手也不安分了,先是反握住她的,五指慢慢扣進去,攥緊了。雨聲在簾外緩緩盪開,如夢似幻,恍如躺在小舟,小舟又在鵝羽似的波濤中飄蕩,船身搖搖晃晃,一不小心,便要使船底朝天,墜入湖中。
李妙音咬唇,鼻翼傳出一聲輕哼。
熾熱的吻愈來愈下,他鬆手,往內里探。寬衣解帶,如被春風打亂的花枝,纏在一處,花瓣層層疊疊,在搖動中,殘留的雨水越積越多,最終承受不住,忽而一顫,花心裡淌出微涼的細流,順著長滿青苔的凹槽流入水溝。
雨聲漸漸止息,到了後半夜。
男人側躺,已然睡熟。李妙音仍清醒,與他正對。幽暗中,她仔細觀察起他的臉。他自小體弱多病,雙頰瘦削,與父親方正的輪廓大不相同。可下巴又是圓頓的,不至於叫人看了覺得消瘦露骨。眼皮上有一道工整的痕,睜開,便是窄窄的褶。這又與他父親相同了。
其實鼻子也有幾分相像,但更秀氣,據說他的母親是杭州府的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惜紅顏薄命,生下范貞固的第二年,便因病離世。李妙音看過他母親留下的詩集,其中一句「空階月轉明還缺,小閣燈昏暗亦真」,叫她記了許久。
李妙音想著,曲起腿,蜷縮起來,悄悄將冰冷的腳丫偎在他懷中。
這是她常與他父親玩的把戲。每當她這般故意作弄范啟元,他便會露出無奈的笑顏,用垂落的衣袖她的小腳包起來……面前的年輕男子似被涼到,微微蹙眉。
李妙音抿唇,有意耍壞,腳趾隔著內衫,來回搔著。
真像站在扁舟上玩雜耍,危險極也愉快極了。
玩得正高興,范貞固忽然睜眼,蛇咬人般,一把攥住她的腳踝。
李妙音嚇了一跳,不由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兒,男人的神色逐漸緩和,口齒不清地問她:「醒了?」
李妙音咽了咽唾沫:「嗯。」
范貞固撐起身,覆到她身上,像回到了少年時期,一頭埋在她的頸窩,兩條手臂摟住她的肩。李妙音垂眸,試探性地環住他,輕輕拍打起後背。
「貞固。」
「嗯?」他睡眼朦朧地應。
「明年你赴京科舉,指不定就留在京城當官了。啟元留下的一些田產,我想著要不先記到乾兒名下……怕過兩年你不在家,到時候家裡又吵吵嚷嚷,害我沒個著落……」李妙音拍他後背的手略有些僵。
范貞固沉默。
李妙音頓了頓,又試探道:「還有,乾兒快到入學的年紀,但沒尋到合適的交書先生。我記得在姑山隱居的羅老當過你的先生,與你父親也是舊相識。我在想,不如把乾兒交給他。」
范貞固悶悶道:「再怎麼說,弟弟都是父親的孩子,你是范家的大夫人,叔伯不會虧待他的。」
「我一婦道人家,手裡又沒什麼田產,終歸……」
「難怪母親著急叫我過來,原是為這事。」他抬頭,似笑非笑地瞧著她。「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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