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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裝迷情] 《春癲》作者:木鬼衣【完結+番外】
簡介:
六年前,范老爺辭官回鄉,續弦一位十八歲小妻。
好景不長,次年范老爺因病離世,給小妻留下一個遺腹子。
那孩子聰明伶俐,人人說與范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
📩六年後,范少爺科舉中第,衣錦還鄉。
他遠遠見那美婦人牽著五歲的小童,脖子戴一圈滾圓的翡翠珠,正泛著微微冷光。
而這位春風得意的舉人下馬上前,極為恭順地喊了聲:「娘。」
第1章 雨
范貞固正了正烏黑的發冠,拿起一把桐油紙傘,要去給母親請安。
他出門,屋外正下雨。一絲一縷,鉤成漁網,急急拋下來。范貞固撐開雨傘,往月洞門去。抬頭,見門上有一塊牌匾,刻「古春」二字。
石砌的門旁栽一棵櫸樹,濃陰蔽空,路過,雨霎時小了。范貞固邁過圓洞,左側是四面嵌滿玻璃窗的入畫軒,他上台階,再沿著廊道向前走一段路,便到了。
門後守著一個藍裙丫鬟。
「公子快進來。」見他來,丫鬟急匆匆啟門。「大娘子正招呼五姑娘呢,您稍等,容我去通報一聲。」
「勞煩。」范貞固收傘,雨珠落在門檻外的石板。
少頃,丫鬟折回來,替他打起帘子。
進屋,范貞固見兩個女人正對坐著閒談。
他先同左邊的女子行禮,畢恭畢敬地喚她一聲「母親」。
李妙音聽了,微微頷首。
二十五歲的女人,一張圓中帶尖的鵝蛋臉,像是正月十二的月亮。她端坐,含著下巴,眼眸卻不安分地抬起,狐狸眼,末尾上挑。梳的是三綹頭,系一根紅繩,耳垂掛著一對玉葫蘆,隨著抬眸,來回晃……
范貞固呼吸一緊。
他側身,又朝右邊年近四十的婦人行禮,叫她「姑媽」。
婦人簪金釵,套金項圈,手腕一對金鐲子。一見他,她便捏住少年的胳膊,親熱道:「哥兒快坐,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李妙音死死盯著搭在男人長袍上的那隻手,不由提高聲調:「今天來得真早,用過飯了沒?」
「回母親話,吃過了,」范貞固眯起眼,不動聲色地脫開姑媽的手,走到李妙音身旁坐下。
兩人隔一方窄窄的竹編茶几。
「母親剛才跟姑媽在聊什麼?叫我也聽聽。」他噙著一抹笑,目光落在李妙音的脖頸。
男人眼下有一粒黑痣,綴在鼻尖和眼尾連線的中端,活像一滴漆黑的雨水,要往人心頭墜。
李妙音垂眸,躲開他的視線。
「沒什麼。」她道。「講你姑父呢。」
「哦?」他看向對面的婦人。「姑父又怎麼了?」
范五姑冷笑一聲,抬高眉毛:「說出來也不怕哥兒笑話。那個死鬼自從過完年,便沒了蹤影。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去江都催帳了呢,轉念一想,這敗家玩意兒什麼時候上進過。後來,我又猜他是去杭州找那幫狐朋狗友廝混,想著等他敗光了手頭的銀子,自然就回來了。可這都三月了,還沒個音信……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姑媽放寬心。」范貞固寬慰道。「姑父生性放浪不羈,興許是出門遠遊,忘了給家裡寄信。」
「沒死在哪個狐狸精的床上,我就心滿意足了。」范五姑嘀咕完,眼珠子一滑,落到侄子身上,又笑盈盈地同他說。「對了,貞固,你什麼時候進京考試?不是說,中了舉人就可以當官了嘛。」
范貞固答:「等明年,明年二月。」
「阿彌陀佛。兄長在天有靈,定會保佑你得個狀元回來,不辱沒咱們范家的名聲。」范五姑掌心合攏,虔誠地拜了拜。「你姑父就沒這福分了,考了三年又三年,還是個破秀才。想當年,你爹升上吏部左侍郎,家裡不曉得有多熱鬧。那幾年,來向我提親的青年才俊,能從這裡一直排到門口!說來說去,還得怪你的大奶奶,看花了眼,給姑姑我挑了個沒出息的……」
女人一訴苦就沒個完。
李妙音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忍不住撥弄起手腕上的檀香珠串。
忽得,一雙手從身旁悄悄握過來,在寬袖的遮掩下,捏住她的手腕,來回揉捏……青年人的手,消瘦而乾淨,指尖側邊有常年握筆留下來的繭,和他父親一樣。而她呢?李妙音定神一瞧,十個指頭,整整齊齊擺在佛頭青的春衫上,白則白矣,毫不鮮活,像十根放久了的茭白。
李妙音頓時一驚。不過四年,自己怎老得這樣快?想他父親在世時,還誇讚過她的一雙蔥白小手,時常捏在掌心把玩。手指與丈夫腕骨上的檀香佛珠纏在一塊兒,羊脂玉白的小蛇般掛在他這棵老樹身上,爬著、蹭著。
現在……現在……
對面冷不丁傳來幾聲咳嗽,手挪開。
李妙音後背一麻,瞪大了眼,看向掩面咳嗽的五姑。
「怎麼?可是受寒了?貞固,去,叫玉簫把徽州的枇杷膏拿來。」她反過來,將手心搭在他的肩頭,拍了拍,又朝前一推,臉朝向范五姑,好似有一副熱心腸。「早春風寒,五姑娘要小心身子。」
「哎呀,怎麼好意思麻煩哥兒。」「不麻煩。快去,快去。」李妙音不理,猛地一推,慌忙攆走了范貞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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