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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生病

    「我前幾日從陳家離開的時候,聽見那姓陳的跟蘇梅說陳耿那老賊要使壞,一邊派了人去暗殺那魯少將軍和齊公子,另一邊讓人斷絕給魯家軍的供糧。」翡翠忙道,「當時我聽了也想過要去通知他們,可是一來我與他們並不相識他們不一定會信我;二來就是我得到消息說姑娘你帶著琉璃回到了朱雀城,我擔心琉璃,就急忙趕了過來。」

    「此話當真?」蘇槿的心顫了又顫,腦海里自動的想像起齊曜遇到刺殺時的情形,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害怕的跳出來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看著她有些泛白的臉色,翡翠猶疑的轉頭看了看琉璃,見她面色也不太好看,「我,說的是真的。」她小心翼翼的又重複了一遍。

    頓時,桌上的青花瓷茶杯被蹭到了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茶漬在月白色的裙擺上暈開,仿佛一朵又一朵的茶花,開的明艷而美麗。

    蘇槿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步子,看著外面庭院裡還掛著積雪的乾枯樹枝發呆。這步子卻是不知道該不該邁出去。

    翡翠和吳冬兒想要說什麼,卻被琉璃止住了,別人不知道姑娘跟齊公子的感情,但是她是知道的。現在姑娘的心裡一定急壞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邊關去,可是,姑爺那邊……  

    蘇槿愣愣的在門口站了有一刻鐘,吳冬兒先回去了,琉璃和翡翠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守著她。突然蘇槿轉身,堅定的看著她們兩個,「我要去見齊曜。」

    「姑娘,你若去了,姑爺那邊可該怎麼交代?你們可是訂好了明兒一早就出發去漠北牧場的。」琉璃急忙勸道,「齊公子那邊就讓我去走一趟,把消息傳給他,我一定會快馬加鞭不會耽擱的。」

    「我……」蘇槿緊緊咬著下唇,她想說她想見那個人了,非常非常的想,日思夜想,也擔心他的安慰,擔心的每晚都睡不踏實,可是這些話就算是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嫁為人妻啊,她現在已經是韓瑀的妻子了,而且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能在傷了齊曜的心之後再去傷害韓瑀。

    「姑娘,你只需要替我寫封信,我去送信,就讓琉璃陪著你吧。」翡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琉璃說道。

    琉璃聞言便附和道:「這個法子也好,無論是我去還是翡翠去,姑娘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姐妹絕對不會耽誤事情的。」

    蘇槿不說話,沉默的轉身出了屋子,在冰天雪地里走著,聽著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整個身子仿佛都已經麻木了,直直的出了蘇家的大門。有丫鬟瞧見她這樣,忙去告訴了柳氏,柳氏急忙去攔她,卻已經不見了她的人影。  

    「這孩子,連馬車也沒有坐,這麼冷的天她走去哪裡了?」柳氏急的直跺腳,「偏她又是個極為害怕寒冷的。」

    紫藤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擔心,但還是要勸著些,「夫人莫急,不是已經讓下人去找了嗎?三姑娘不是小孩子了,她不會亂來的。」

    「怎麼能夠不擔心,不管她長的再大,總歸還是我的女兒啊!哪有當娘的不牽掛兒女的,況且這孩子自從成了親之後沉默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麼愛說愛笑的了,」柳氏說著直嘆氣,「紫藤啊,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當初我要是不逼著她成親的話,現在我的槿兒也不會變成這樣,你瞧她瘦的……」做母親的提起兒女,已經泣不成聲,現在看到女兒過的不開心,就開始後悔當初的決定,可是這時間總歸是沒有賣後悔藥的,事已至此,還能再說什麼來挽回呢?

    冬雪過後應該就快到春天了吧?蘇槿渾渾噩噩的走著想著,到了春天冰雪就會融化,湖裡的水也會融化,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同齊曜再坐船去爬山,到那個時候,就不會再這麼冷了,冷的人從心裡覺得發寒。她搓了搓手腳,抬腳進了韓家的大門。

    琉璃早就回來尋她沒有找到,正要去外面找就見她回來了,一邊急著讓人去給柳氏報信,另一邊忙著去扶著自家姑娘,可是還沒等她伸出手去,她家姑娘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雪地里,玫紅的棉襖在雪地里是那麼的鮮艷,那麼的引人注目。  

    「姑娘!」琉璃驚呼著撲了過去,她的驚呼聲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聽到消息的韓瑀急急忙忙從書房裡走出來,在看到暈倒在琉璃懷裡的蘇槿時,愣了一下,隨即疾步走了過去,把蘇槿一把抱了起來,衝下人們凶喊道:「還不去叫大夫!」

    蘇槿發燒了,燒的一塌糊塗什麼都記不起來想不清楚,她沉沉的睡著,韓瑀坐在床邊,一條一條的給她換額上的帕子,一直守在他身邊。

    「姑爺,還是讓我們來吧。」小荷端了新換的清水來,「我和琉璃、白果、嬌杏四個輪流來照顧姑娘就好,你放心,等姑娘一醒我們就告訴你。」

    韓瑀搖頭,「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就好。」

    幾個丫鬟肯定也是睡不著的,可是都圍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小荷便決定兩個人一組輪流值班,給韓瑀打下手,她與白果一組,讓嬌杏跟著琉璃。

    琉璃去端給韓瑀準備的飯菜,嬌杏去廚房熬粥。韓瑀就守在床邊,一步也不肯離開。突然,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她翻了翻身子,嘴裡咕噥了句什麼,韓瑀怕她是要喝水,就湊過去聽,卻聽到她口口聲聲的說著:「齊曜、齊曜……」

    齊曜!她病里夢裡喊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韓瑀緊緊的握了拳頭,猛地站起來,急切的想要找個地方發泄,可是看著又沉睡了的她,握緊的手又慢慢的鬆開了,重新又在床邊坐下了。回想著自己與她成親之前和成親之後的事情,突然猛地拍了自己的頭,他是傻啊!槿兒喜歡的明明不是自己,是那個叫齊曜的混蛋!自己雖然堅持娶了她,可是她卻並不幸福,沒有辦法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痛苦他明白,是自己,以為愛她卻害了她,也難怪這麼長時間以來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消瘦。  

    唉!韓瑀長長的嘆了口氣,她不幸福,難道自己這樣就幸福了嗎?自己此生是只想要娶她為妻,可是感情這種事又怎麼能夠勉強的來,就像劉思言……

    「姑爺,我從廚房端了飯菜來,你晚上也沒吃,現在肯定餓了,多少吃一些吧。」琉璃端著飯菜進來勸道。

    「給你們姑娘準備吃的沒有?她要是想了肯定也會覺得餓的。」聞言韓瑀首先想到的便是蘇槿,他的妻子。

    琉璃笑著點頭,「姑爺不用擔心,嬌杏在廚房親自給姑娘煮粥呢。」

    韓瑀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卻並沒有什麼心情去吃飯,離開床前在桌邊坐下,卻是看著琉璃,「今天你們回蘇家遇到什麼事了?為何你們姑娘會如此?」

    琉璃低了頭,韓瑀卻不容她就這麼沉默下去,厲聲又質問了一遍,琉璃才緩緩說道:「姑娘之所以如此是,是因為得知了齊曜齊公子的消息。」

    果然如此,真的跟那個齊曜有關!「那個人怎麼了?」

    「聽說國公爺陳耿派了人去暗殺他,而他現如今還病臥在床,姑娘擔心他躲不過這一劫,以奴婢看來,姑娘心裡肯定是很煎熬的,不方面放心不下齊公子,另一方面卻又怕傷害您,姑爺,別怪我們姑娘,感情這種事要是能被人所左右,便不會有自古以來這麼多的痴男怨女了。」  

    這些道理他又怎麼會不懂,可是懂是一回事,真的要自己放手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遣退了琉璃,韓瑀心事重重的坐在蘇槿的床邊出神,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便心疼的緊,伸手摩挲她瘦弱的臉頰,她的睫毛閃了閃,卻並沒有睜開。

    「蘇槿啊蘇槿,你要我拿你怎麼辦?」他長嘆道,「自從那年元宵節見過一次之後,我心裡就印下了你的印記,自那之後,我時時刻刻心裡都想著你,記掛著你,你明明心裡是知道的,可是你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害得我苦苦等了你這幾年,」說著他苦笑道,「我明白你的心裡沒有我,那天他來搶親,你肯定是很想跟他走的吧,留下來不過是不想我難過,不想蘇、韓兩家的面子上過不去罷了,說實話槿兒,我有些恨你,恨你當初為什麼選擇留下來,可是若是當初你沒有留下來,我想我會更恨你的。」

    「看到你一天沉默過一天,笑容也一天天的變少,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劊子手,把你的笑容都給謀殺掉了,所以……所以……我想要你幸福。」

    天將亮的時候,蘇槿醒了,睜開眼她就看到韓瑀在看著她,她下意識的想要說話,可是嗓子乾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韓瑀欣喜的去倒了水給她,「你終於醒了,可把我給嚇壞了,好在醒了,醒了就好,來,先喝口水。」

    灌了一杯水進去,蘇槿才覺得她的喉嚨舒服了些,但說出話來的聲音還是小小的弱弱的,「你怎麼在這兒坐著?」  

    「你發燒了,昏迷了一晚上,我不放心,就在這兒守著你。」韓瑀笑著伸手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還好,燒已經退了,以後別再那麼傻了,好好的善待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蘇槿弱弱的笑了笑,「我知道。」

    正好嬌杏進來,見蘇槿醒了,高興道:「我從昨晚上就熬了粥,一直在小爐子上溫著,姑娘這會子醒了一定餓了,我這就去端來,姑娘等一等。」

    蘇槿正想跟她說自己還不餓,她卻已經走遠了,只得無奈的笑了笑,跟韓瑀說道:「我真的吃不下去。」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心裡再擔心,也要先顧著自己的身體。」說完這句話他便站起身來,喊了小荷進來,「你陪著你們家姑娘吧,我坐了一夜乏的很,出去溜溜,然後回屋去躺一會。」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蘇槿還在想他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小荷就神色奇怪的走了過來,一邊幫她把背後的枕頭扶好,一邊訝異道:「姑娘,姑爺像是哭了。」

    「胡說什麼!韓瑀他怎麼可能哭,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就從來沒見過他掉一滴眼淚。」蘇槿不信。

    「可是剛剛他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明明看見他眼角是濕潤的,好像含了淚一樣。」小荷堅持道,她剛才明明看見了的。  

    可是他出去之前還是好好的,蘇槿有些吃驚,卻又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接下來一連三天,韓瑀都一直陪在蘇槿的身邊,不管蘇槿怎樣攆他還是家裡、鋪子裡有什麼事他都不肯離開,守在蘇槿的床前寸步不離。有時陪她說話,跟她說這幾日朱雀城發生的趣事兒,有時在她剛吃過粥之後強拉著她下棋,就算是柳芽兒來瞧的時候,他都陪在一邊不肯迴避。柳氏那邊並沒有得到消息,韓瑀沒敢把蘇槿生病的事告訴他們二老,不然只他們便會成日裡守在女兒床邊了,哪裡還有自己的份,而現在這幾天是多麼的難得,以後,怕是都難再有了。

    「槿兒,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個劉縣令家的女兒吧?」柳芽兒三八的說著,賣弄自己這幾天在醫館裡聽那些婦人八卦來的消息,「他家女兒不是嫁到京城什麼陳將軍家去了嗎?聽說她的相公前段日子上戰場戰死了,她那相公是個庶子,她自己又沒能給人家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所以就被攆回娘家來了。」

    「是劉思言?」蘇槿忙問道。

    柳芽兒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像是這個名字。」

    頓時,蘇槿和韓瑀就都沉默了,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眼裡都是惋惜和心疼,「你去看看她吧。」蘇槿對坐在桌邊發呆的韓瑀說道。  

    韓瑀卻是想都沒想的搖了搖頭,「算了,反正她都已經回來了,也就不急在這一時了,你身子還沒好全,等你徹底好了,我再去。」

    「那也好。」蘇槿點頭嘆氣,「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

    感嘆還沒結束,就見有小丫鬟來回,「二少爺、二少夫人,咱們家門口有個年輕的婦人,說是老爺和夫人的舊友,姓劉。」

    「是思言?」蘇槿掀了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柳芽兒和小荷忙一邊一個扶住了,「快讓她進來。」

    頭上梳了常見的婦人髻,只插了一朵銀白的梅花簪子,上身是一件月白色繡月季花暗紋的夾襖,外面套了一件淺紫色坎肩,下面是淺紫色的棉裙。整個人清清淡淡的朝著屋裡走過來。

    劉思言進了屋,迎面就看見她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坐在那裡,他黑了,也瘦了,下巴上蓄了鬍子,比自己出嫁前見到的他要成熟了不少;再看到坐在他身旁面色略有些蒼白的女子,他果然入了願娶了她,那他應該是高興的啊,可是為什麼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欣喜之色?反而還帶著些微憂鬱。而那個自己把她當做朋友女子,臉上也見不到幸福的神色,他們這是怎麼了?

    「思言,能再見到你真好。」蘇槿笑著上前擁抱她,小荷和琉璃忙走過去攙扶,她卻不依的把她們推開,「我已經好利索了,你們不用再像對待病人似的那樣對我了。」  

    劉思言便關心的看著她,「你病了?怎麼了?要是不舒服就快去躺著,我與你又不是一日的交情了,不用在乎這些虛禮。」

    「知道知道,咱們是多年的好友來著。」蘇槿拉她靠著自己坐下,柳芽兒知道她要見客早一步走了,「不過我沒什麼,不過是著了涼,他們便都大驚小怪的,」蘇槿笑著說道,「韓子成,你快來瞧瞧思言,你們也好幾年沒見了。」

    韓瑀沖劉思言笑了笑,「能回來很好,不管怎麼說,回家來總是踏實了。」

    一句話說的劉思言鼻子發酸,她自己也是這樣想,雖然就這樣回家來有些丟人,可是她卻覺得很安心,只是對不住爹娘,讓他們為自己著急擔心了。

    「韓子成,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倒是變了不少,能正常的跟我說話了。」劉思言故意笑道。

    「難道我以前不正常嗎?」韓瑀也笑了,好久不見的尷尬就在瞬間被打破,「我覺得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年輕有為啊!」

    「瞧瞧,槿兒你瞧瞧他,我剛還想說他變成熟穩重了,這會子一看,幸虧我沒說,不然可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劉思言言談之間比未成親之前多了幾分成熟,刁蠻的性子在嫁到夫家之後也改了不少收斂了不少,但是這一見了老朋友,還是像以前一樣說笑嬉鬧,仿佛又回到了未嫁之前一樣。

    看著他們,蘇槿淺淺的笑了笑,可能每個人多少都會被時間所改變,人的經歷、心情,甚至是性格都能改變,可是一顆在心裡發了芽的種子卻永遠都不會再被拔除掉,它只會越長越大,越長越茁壯,直到你的心再也盛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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