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離家出走
相對於琉璃的淡定，大荷和小荷著實淡定不起來，對於她們來說，姑娘要離家出走，這可是天大的事啊！不過兩人也疑惑琉璃是如何得知的，琉璃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以前的主子就是這樣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我都習慣了。」
呃，好吧。可是要是真讓姑娘給走了，老爺和夫人擔心不說，姑娘自己在外面也會有危險啊！「還是去告訴老爺和夫人吧。」大荷做了決定，小荷自然也是舉雙手贊成，兩個人抬腳要走，卻被琉璃給攔住了，「不如聽聽姑娘是怎麼說的，如果冒冒然的去告狀，再壞了姑娘的事。」
這話聽著也有道理，大荷和小荷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去問問自家姑娘吧。正在床上躺著要保證充足睡眠晚上好跑路的蘇槿被自己的三個丫鬟從衣櫥里翻出了包袱，並丟在了她跟前。蘇槿一時語塞，看到三個丫鬟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嘿嘿笑了笑，「你們幹什麼這樣看著我？」
「姑娘，你是不是要逃婚？」琉璃還是一出口就猜中了蘇槿的心事，其實她這點心事這府里誰不知道，只是從來沒有人會懷疑她會為了這事離家出走。
蘇槿倒也坦白，乾脆雙手一攤，「對啊，我是不會成親的，昨兒個雖然暫時把他們給攆出去了，可是不一定哪天他們還會再來，我乾脆出去逛逛，過段時間再回來。」
「姑娘打算自己出去？外面可不比家裡，你一個單身的姑娘家可是危險的很。」大荷擔憂道。
「所以我準備帶琉璃同去。」蘇槿厚臉皮的把目光轉向琉璃，琉璃的命都是她救回來的，自然是她去哪裡琉璃就會跟去哪裡，所以琉璃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姑娘需要我去準備什麼？」
「別的就不用了，咱們也不去廚房要點心了，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力，琉璃，你現在就去外面買一輛馬車來，咱們晚上要用，先不要僱車夫，等出了朱雀城再說，另外再多買些乾糧和糕點什麼的存放在馬車上，哦，對了，大荷，去拿我的水筒來，再給我帶上些二姐夫送來的碧螺春，另外，呃，小荷，去酒樓里找姜潤，讓他把沒穿過的新衣服給我兩身，等回頭再讓我娘給他做。」吩咐完了她復又叼著個從院子裡撿來的樹葉躺在床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姑娘！」三個人里除了琉璃拿了銀子就立刻行動起來，大荷和小荷一臉哀求的看著她，「能不能別走啊，有什麼事好好的跟老爺和夫人商量商量，他們那麼疼你，不會捨得逼你的。」
蘇槿一抬腿坐了起來，站起身走到窗前的茶几旁捧了茶杯，「說這話你虧心不？我娘要是不捨得逼我為什麼瞞著我讓竹三那貨來下聘？還有韓瑀那邊肯定是我爹露的信，他們一個個的都以為把我蒙在鼓裡了，就得意的很，絲毫就不考慮我的感受！這次我非得離家不可，也不完全是因為這些，我還羨慕二姐可以到處去走走看看，所以我也想到處去瞧瞧。」
「那姑娘你不管換生了？他還那么小，你就忍心把他丟下？」大荷使出最後的殺手鐧，就知道換生是姑娘的軟肋，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自家姑娘早就考慮過了。
「我是捨不得換生，」說完還沒等大荷和小荷露出笑臉來，她又添了句，「可是我爹娘是不會虧待他的，更何況我這信里都寫了，等我離開家之後就讓你們兩個過去照顧換生一段時間，直到我回來，正好你們也可以帶帶蓮香和蓮葉，她們剛來沒多久，規矩還沒學全。」柳氏這次採買小丫頭主要是為了給幾個孩子用的，畢竟之前家裡的丫鬟也不多，貼身伺候的幾個也都慢慢的大了，早晚要放出去嫁人的，之前的連翹和蓮心給了爍哥兒，蓮香和蓮葉撥過來專門輔助方氏照顧換生，另外又從家裡的小丫鬟裡面挑了一個叫漣漪、一個叫蓮紋的伺候小蕎兒。
她這麼一說，大荷、小荷兩個就再沒話說了，連她自己走後兩個丫鬟的任務都給安排好了，看來就是勢在必行了，姐妹兩個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再勸了，可是又有些不放心，想要去跟老爺夫人說一句吧，又怕姑娘到時惱了她們兩個，因此一整天都惶惶不可終日，怕姑娘出去了萬一再出點什麼事，也怕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她們兩個肯定脫不了干係。
下午琉璃回來，跟蘇槿報告她吩咐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蘇槿便讓她先回去收拾行李，下午也不必出來，只在自己屋裡休息就是了，晚上要行動，白天自然是要養足了精神的。
到了晚間吃晚飯的時候，睡了一天的蘇槿才起了身，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帶著大荷和小荷去了主院，家裡人都在，蘇文山和柳氏見她來了也很是高興，以為她是想通了，不鬧脾氣了。爍哥兒自從莊子回來就沒見過三姐，這會子見她過來就拉著小蕎兒的手纏了上來，「三姐，琉璃好些日子沒教我練武了，你不要總是抓著她不放好不好？」
蘇槿捏了捏他的鼻子，說道：「你既然有心學武，就正兒八經的讓爹給你請一位師傅來，不管是韓瑀還是琉璃，都不能全心全意的教你，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蘇文山正端著茶要喝，聽見這話也點了點頭，「你三姐說的是，爹把這事放在心上了，明兒個爹就找人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
爍哥兒自然是高興極了，對著蘇槿和他爹又是作揖又是道謝的，連小蕎兒都取笑他了他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吃飯的時候柳氏也很明智的沒有提起竹三和韓瑀來求情的事，只勸著蘇槿多吃點，這個菜給她夾一筷子，那個菜又給她夾一筷子。蘇家本來就是最底層的百姓出身，雖然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但是還是不喜歡那些大門大戶里的規矩，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太過呆板無趣，蘇家人吃飯的時候是可以暢所欲言的，都是自家人，誰會嫌棄誰啊！
吃過飯蘇槿特意給蘇文山和柳氏磕了個頭，還囑咐爍哥兒要照顧好爹娘看護好妹妹和換生，一席話說得爍哥兒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姐姐在教自己學事。蘇文山和柳氏也很是吃驚，對於女兒這樣的大禮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孩子們除了過年的時候還從來沒有這樣過，蘇槿只笑著解釋說是這段日子自己太不聽話讓爹娘操心了，他們倒也沒再多想，以為只是女兒懂事了。
從正院回來，蘇槿先去瞧了換生，換生早就搬到木槿苑同她一起住，幾乎每天只要她有空就會待在換生的屋子裡，抱著他哄著他，有時候晚上還有哄他睡覺，換生已經認人了，晚上除了方氏同蘇槿誰也不跟。她去的時候換生已經睡著了，方嫂子坐在床邊一邊看著孩子一邊做針線活，那是一雙小襪子，一看就是給換生做的。
方嫂子是個老實人，對換生也是真心的好，八成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顧了，就算是過年過節的時候回家去也不跟旁人似的總要多待著時候才回來，她是急急火火的就趕回來，說是想孩子。有這樣一個人照顧孩子，蘇槿覺得自己很放心，有時候看著換生跟方嫂子那樣好甚至還會有些妒忌呢。
她坐在方嫂子旁邊瞧了換生好一會，反覆叮囑方嫂子照顧好換生，方嫂子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她才笑著起身回了自己屋裡。琉璃已經在那兒等著她了，手裡提著一個小包袱，一副隨時都可以動身的樣子，看來是常在外面走動的緣故。看她那樣，蘇槿也收起了她那些所謂的小離愁別緒，反正最多兩三個月自己也就回來了，用不著如此難捨難分的。
天又黑了些，小雨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來，雖然細密但並不算大。小荷還是從廚房裡用各種藉口要了各種各樣的糕點來放在食盒子裡要琉璃帶上，大荷翻揀了蘇槿的包袱，嫌她帶的衣服太少，又硬是給她塞了一件披風進去，兩個人都是依依不捨。
琉璃早就翻牆出去了，把馬車趕來停放在離蘇家後門不遠的地方，然後敲開後門，開門人見是三姑娘身邊的丫鬟琉璃，忙把後門打開，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琉璃姑娘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出去替我們姑娘辦事了，姑娘吩咐的事可不分不得早晚，什麼時候辦完什麼時候算事。」
「這是自然，自然。」一個開門的自然是不敢跟姑娘身邊的丫鬟頂嘴的，這婆子也不再多問，就由著她進去了。開門的婆子嘀咕了兩句就進了旁邊的屋子準備休息，可是剛沒一盞茶的工夫，就見三姑娘身邊的大荷走了過來，「王婆婆，剛才你可瞧見我們姑娘身邊的琉璃了？」一邊問一邊進了這婆子的屋裡，堵著窗戶站定，讓那婆子瞧不見外面。
王婆子也沒多想，就跟大荷說了兩句，趁這會工夫，早已換了男裝的蘇槿和琉璃打開後門溜了出去，這後門的鑰匙蘇槿是有的，因為有一段時間她老是跟她爹在酒樓里忙，回來的晚了就從後門進去離自己的院子比較近，柳氏就給了她一把鑰匙。
蘇槿帶著琉璃出了後門，上了馬車，外面風雨依舊，小雨一點要停歇的意思都沒有。蘇槿從自己包袱里取出披風來披上，又從琉璃的包袱里取出她的披風掀開面前的棉布帘子給她披在肩頭。兩個人臉上都抹黑了，穿的是從姜潤那裡要來的男裝，蘇槿本身就剛剛及笄，還沒怎麼發育好，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個清秀的少年，琉璃年紀大上幾歲，不太好遮掩，她就用布條把胸部裹了幾層，穿上石青色的男子長衫，也像是個英俊的青年了。
兩個人駕著馬車出了蘇家門前的巷子，直往城門口而去，門口有守城的官兵，見到馬車自然是要攔截，這麼晚了是禁止出城的。蘇槿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拿出竹家的令牌來，官兵便開了大門放行。這樣的令牌只有官府和梅、藍、竹、鞠四家所有，鞠家出了事，官府便把令牌收上去了，而且就算是這四家有，也不是人手一份的，只有家主才有分配令牌的權利，這也是為了方便這些大人物們晚上要出城辦事方便。蘇槿的這個令牌，呃，是假的，她見過竹三腰間繫著這麼塊這個，也問過他令牌的用途，回頭就讓人給做了一塊，不算太真，但是晚上只要不是查的很嚴還是能矇混過去的。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蘇槿忍不住後悔自己怎麼挑了這麼個時候溜出門，應該等雨停了再走的。可是現在抱怨這些也沒用，出了朱雀城一路往南，要走好遠才能到大下一個城鎮，還不是像朱雀城這般的，就如青石鎮一樣，是個小城鎮。但是這中間還有不少的村子，眼看著雨越來越大，蘇槿就跟琉璃商量，先在村子裡找個地方住下，等明天天亮雨停了再走。
馬車緩緩的駛進了村子裡，這村子裡倒是有一家客棧，是村名用自己家的院子改的，蘇槿也不敢冒然進去，直到瞧著有幾個騎著馬趕著馬車的人再次停歇，她才放了心，讓琉璃把馬車牽到後院拴好，再把她們的行李給抱到住的屋子裡去。
這院子不小，映著月色能看得出來打掃的很乾淨，掌柜的是個憨厚的中年漢子，家裡還有他的父母並妻子兒女，因著院子在路邊上，所以就開了這麼家客棧，平時也沒有多少人來，家裡還是靠種地為生。連端上來的飯菜也都是平常家裡做的飯菜，只是有肉有魚還有雞蛋，蘇槿晚飯吃的不少，因此這會子也不怎麼餓，但是奔波了這麼幾個時辰，倒是冷的很，就勉強吃了幾口，喝了些熱粥暖暖身子。
主僕兩個吃飽了剛想歇息，就聽進院子裡吵起來了，琉璃打開半扇窗往外看了看，卻是之前進來的那些人嫌飯菜不好，那中年漢子忙著解釋，說這裡最好的飯菜就是這些了，那些人卻不依不饒。蘇槿看了生氣，便想走出去說兩句，琉璃攔著她，「姑娘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馬車上貼著喜字？」
蘇槿搖頭，她還真沒注意到，關鍵是沒想過要去觀察這些，再加上是夜裡，黑燈瞎火的，所以不曾留意，看來以後還真得多跟琉璃學一學，出門在外，凡事都得小心謹慎些的好。
「我想這可能是姑娘家要遠嫁經過這裡吧，應該不用咱們插手，這些人總不至於把事情鬧大了。」琉璃分析道，好歹這也是喜事，怎麼也不可能在路上再跟人動手吧。
可是她們兩個還真是低估了這些人，她們還真鬧起來沒完了，不過這次不用侍衛們來說什麼，是丫鬟們出來叫嚷，嫌飯菜粗糙，「我們家姑娘在家裡可是錦衣玉食的，你們這裡縱然沒有那麼些山珍海味，好歹也得把飯菜做的好吃些，做的那麼難吃我們家姑娘可怎麼往下咽啊！」
蘇槿看著覺得不能讓她們再這麼鬧下去，不然這一夜都不用睡了，明兒早起還得趕路呢，於是湊到琉璃耳邊說了句話，琉璃就開門出去找了那老闆娘，說自己會做飯，與其讓她們在這裡吵的人睡不著覺，不如就替她們做這頓飯吧。
這家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的，那老闆娘就帶著蘇槿和琉璃去了廚房，蘇槿見廚房裡新鮮的蔬菜還不少，心裡就更多了幾分把握，自己切菜洗菜，讓琉璃簡單的做幾樣點心，琉璃做點心的手藝跟蘇槿她自己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蘇槿的點心勝在新巧，琉璃則是有紮實的基本功，她說原先將軍府里專門做糕點的廚娘是她的乾娘，她被迫跟著乾娘學了些。
不過半個時辰，飯菜就做好了，老闆娘帶著她的女兒把飯菜端走了，待她們轉回來，琉璃就交待給她們蒸籠里的點心還需要蒸多長時間，然後就回了屋。在經過院子的時候看見兩個丫鬟在她們家姑娘門前守著，不時的還聊兩句，蘇槿就聽見她們說：「這三姑娘也太能折騰了些，一進京就不消停，想著法子的追人家王尚書家的嫡子，人家不樂意，就圍追堵截的，聽說還跟人家那王公子說只要他娶了自己，就會帶豐厚的嫁妝過去，瞧瞧，這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說的話嗎……」
聽到這裡蘇槿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這句話讓她想起一個人來，她當時是跟林三郎說的，只要他娶自己，就會帶豐厚的嫁妝進門，哈哈。
「可不是，得虧咱們家夫人明智，把三姑娘給嫁到邊城去，不然楚家的臉面可都得給丟盡了，咱們老爺起先還不願意，可是京里哪裡有人來提親，就算是有也都是下歪瓜裂棗的，別說三姑娘自己瞧不上，就是咱們做丫鬟的瞧著都不像那麼回事。」一個丫鬟撇著嘴說道。
另外一個丫鬟也忙跟話，「起先老爺還不應呢，說心疼自家妹子，這不也是沒法子了，唉，三姑娘真是能折騰，你說這齣嫁的途中還亂指路，如今迷了路又轉到這麼一個小村子裡來，她倒好，還非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瞧這院子，瞧這些人，能做出什麼好吃的來。」
兩個人嘆著氣說個沒完，蘇槿卻敏銳的聽到『楚家』『三姑娘』這兩個詞，頓時大驚，不是吧，這不會是說的楚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