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女的心思
再說小呂氏和蘇文海，心裡卻很是不平衡，憑什麼蘇冉可以進韓家門，他們的女兒卻不可以？要是自己女兒能嫁進韓家，那他們就是韓家大少爺的岳家了，這以後出門也面上有光不是，更重要的是有銀子花。
這事鬧的蘇家人沒有不知道的，幾個女孩子也都各自有自己的想法。蘇冉是竊竊自喜，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自己跟韓大哥的初遇。蘇梅也輾轉反側，總覺得這個機會不能白白的失去，她總要努力試試才行。
這邊蘇棠也是難以入眠，她跟兩個妹妹睡一個屋子，在屋裡也不敢有什麼動靜，生怕把她們兩人吵醒，可是她實在睡不著，就披了衣服到院子裡站著。
她一起身，兩個妹妹就都醒了，蘇霜看了蘇瑾一眼，「大姐這是怎麼了？」
蘇瑾笑嘻嘻的也起身披了外衣，四月底的天也不算很冷了，只是還是有些涼。「大姐啊，是恨嫁嘍。」
「恨嫁？大姐？嫁給誰？」蘇霜坐起身子向窗外看去，「你說真的？」
「二姐你真愚鈍，難道你看不出來大姐跟宸哥哥有點不一樣？你忘了那支海棠花簪子了？」蘇瑾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二姐，她二姐就是個冰疙瘩，「依我看，大姐和宸哥哥是互相傾慕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兩人之間有些小曖昧。」
蘇霜雖然性子冷情，但畢竟是自家大姐的事，她到底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少不得也有些好奇，就湊到自家妹子跟前問道：「那怎麼辦？祖母不是說要把小姑許給那韓大少爺嘛，咱們大姐還能有機會？」
「祖母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那韓家是什麼人家，你沒聽韓瑀說，韓夫人可不是個善茬，能這麼由著咱們祖母對她兒子的事指手畫腳了？」蘇瑾拍拍二姐的手背，說完又皺眉，「不過韓老爺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忘了咱們家，倒是個重情義的，說不準會同意呢。」
蘇霜白了她一眼，把手從她手裡抽出來，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麼一會說這個一會說那個的，待會兒我就跟大姐說，既然她有這心思，就去跟娘說去，娘不是一直盼著她能嫁到有錢人家去嘛，一定會幫她想法子的。」
這主意好，她一個人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倒是她娘是個有本事的，明兒個私底下得先跟她說一說，讓她心裡有個數。雖然她是很不希望大姐嫁到環境那麼複雜的韓家去，可是她也不想看著大姐這麼傷心，如果錯過了韓宸，不知道大姐心裡會不會遺憾一輩子？
站在外面月色里的蘇棠絲毫不知道兩個妹妹的討論，她緊了緊外面的衣衫，把自己裹在衣服里瑟瑟發抖。朦朧的月色灑在地面上，蘇棠眯著眼睛怔怔的看著，突然想起來韓宸那月白色的長衫。那日他為了爹的事來，走的時候她去送，為著爹的事她哭的眼睛紅腫，他就拿了自己的帕子要給自己擦淚。當時他的表情帶了些心疼和自責，她看不懂，也許是不願意看懂。
蘇棠抬起頭嘆了口氣，唇角又微微的彎了起來，看樣子他也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吧？可是如今這種情況……算了，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夜涼如水，在這清亮的月光下，每個人的心事都藏不住，在這沁涼的月色下微微發抖著。每個姑娘在二八年華都會遇到一個或者對的，或者自認為是對的那個人，要麼經過，要麼錯過，再要麼，那就是一輩子的歸宿了。
早起又下起雨來，雨絲細細的，落在髮絲上串成一串，遠看起來晶瑩剔透，伸手一摸卻是滿手的濕涼。
雨漸漸的大了些，滴滴落在三姐妹屋前那幾棵稀稀拉拉的翠竹上。蘇瑾睡的靠近窗子，聽見雨聲翻了個身，又蒙著頭睡著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不是嗎？
蘇棠要起來去做飯，誰想剛坐起來就見柳氏走了進來，笑著給她裹好被子，「你再睡會吧，待會兒我去做飯，難得這樣的天氣，反正也出不去門，你們三姐妹就可著勁的睡會子懶覺吧。」
三姐妹也不矯情，笑著鬧了一會子就又睡下了。柳氏去做飯，這幾天韓瑀在這裡，家裡的伙食也不好太差了，好在蘇文山常從後山上打些獵物，倒是也不缺肉吃。今兒個她包了肉餡的大包子，又特意為了三個女兒做了雞蛋疙瘩湯，這樣的陰雨天喝上一碗暖暖的湯水，渾身都會是暖暖的了。
爍哥兒和韓瑀誰在一個屋裡，兩個人倒是起來了。看見是下雨，先是站在院子裡那棵楊樹下笑鬧了一番，柳氏瞧見就喊了他們去吃飯。蘇文山也剛起，正在洗臉，就見他娘呂氏手裡撐著傘推開籬笆門進來了。他迎上去，呂氏卻說沒什麼事，推著他去擦把臉，自己則進了廚房。
「娘，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柳氏正在盛飯，見她進來吃了一驚。
呂氏臉上還帶了絲笑意，「沒啥事，就是起的早了來轉轉，你去忙你的吧，我來看看爍哥兒。」
柳氏聞言就笑著說去喊蘇文山吃飯，就出去了。誰想等她再回廚房的時候發現鍋里的包子少了好幾個，有些納悶，見韓瑀領著爍哥兒進來，就問了句，兩個人自是什麼也不知道。柳氏想了一回就明白了，心裡暗嘆，這個老婆子還真是的，不過就是幾個包子，你若是想吃只管說出來，難道我們身為晚輩連口吃食都不能給你？想著就等蘇文山進來的時候嘆氣道：「你娘也真是的，來拿包子也不說一聲，怎麼還偷偷摸摸的。」
蘇文山不信，「什麼偷偷摸摸的，我娘怎麼會來咱們家鍋里拿包子，你看錯了吧？」
柳氏也不辯解，只笑著搖頭，「不說這個，你快點吃飯吧，吃完飯去老宅看看，今兒下著雨呢，也不知道還去不去韓家了。」
「去韓家？」韓瑀正伸著筷子給爍哥兒夾了雞蛋吃，「嬸子說的可是去我家？」
「可不，」柳氏利落的解下圍裙，「爍哥兒的祖母非要去找你爹去，要給你大哥說親呢。」
韓瑀不解，「說什麼親？我那個大哥可是不會隨便就找個人娶了的，更加不會娶個農戶家的姑娘，我們家那個夫人，可等著給他娶個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做媳婦呢。」說著嘴角還帶了抹不易被外人察覺的冷笑。
這些柳氏也是早就聽人說了的啊，可是呂氏聽不進去非要自己去試一試，她也不能攔著不是？
蘇瑾這一覺睡得非常的香甜，她是被外面的笑鬧聲吵起來的。坐起來一看，兩個姐姐都已經起來了，也忙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只見韓瑀帶著爍哥兒在院子裡追一隻鴨子，兩個人都濺得一身泥，卻笑的前仰後合。
她娘跟兩個姐姐站在廚房門口瞧著笑著，時不時的還高聲喊著給他們指點方向。蘇瑾出去一問，才知道昨兒個他爹從山上打回來的那隻野鴨子本來是拴在廚房裡的，結果掙脫了繩子跑了，好在籬笆門關著，才沒跑出去。這不，總得有人抓不是，那兩個大男子漢就自告奮勇了。
蘇瑾也笑著看，看來韓瑀很有孩子緣，他來了這幾天，爍哥兒很是喜歡他，走到哪兒就跟他到哪兒，就像個小尾巴似的。
一輛馬車出現在蘇家大院外面，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忙忙的上前給他撐著傘。
不知看了多久，蘇文山回來瞧見他院子裡的人才發現。韓瑀看見來人臉色突然變了變，沒了之前的開懷大笑，轉而變成嬉笑，甚至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爺子怎麼有空來？不是來找我的吧？」
韓老爺子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也沒生氣，只是冷哼一聲，「你在這裡倒是自在，卻不知道我和你娘都要被你氣死了！」
「怎麼會，您老心胸開闊長命百歲，哪裡有那麼容易被我氣著。」韓瑀嘻嘻笑著，「這不是好好的嘛，還追到這裡來了，您老是非要拿家法來懲治我了？」
韓老爺子算是個美男子，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看樣貌卻要年輕的多。蘇瑾想著自己見過的他的兩兒一女，韓芸娘和韓宸長的多半像他們的母親，而韓瑀像他更多些，但是眼睛不像，韓瑀的眼睛細長，顯得柔和，想來應該是像他的母親吧。
聽完這些對話，前來牽牛套牛車要送他娘去鎮上的蘇文山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韓家的老爺子，他爹豁出命去救回來的人。一時間他的心裡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畢竟是因為他，他爹才沒了的，留下他們兄妹四個跟著娘辛辛苦苦的過活。
柳氏卻是沒他那些心思，忙上前要請他到屋裡坐。韓老爺子看了一眼這個院子，笑著擺了擺手，「我本來只是要帶這個不孝子回家的，可是既然來了，自然要去給蘇兄弟上柱香，不知道他的牌位擺在哪裡？」
他口中的這個蘇兄弟指的自然是蘇文山的父親了。見他問，蘇文山面色平靜的往外走，「你跟我來。」這是他欠父親的，他心裡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