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偷聽
柳毅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就乾脆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柳樹民一看他如此就無奈的嘆氣，看了自家媳婦一眼，示意還是她說話比較好。
姜氏眼裡都是熱切，語重心長的看著柳毅道，「毅兒，娘知道你不願意咱們逼你，可是我和你爹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們想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該成家了？都說成家立業，現在托你姑母一家的福，你也算幹得不錯，一直以來你給家裡捎回去的銀子我和你爹都給你攢著呢，我們就等著到你成親的時候給你用的。」說完這些，老兩口一起盯著兒子看。
柳毅抬頭，無奈的攤了攤手，「爹、娘，並不是我不願意成親，而是你們給我說的那些兒子實在是瞧不上。」
好在總算是沒說不想結這樣的話，老兩口同時鬆了一口氣，又抱著希望問道：「那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啊？你說出來咱們才好給你張羅。」
柳毅低著頭想了一會子，才抬起頭來跟他爹娘說，「讓我想一想，等下次休息回去的時候我告訴你們。」
柳樹民和姜氏一聽，心想也只好如此了，逼得太急了這小子再給折騰出什麼事來，還是穩妥一點的好，既然他答應了，那麼這事就是早晚能成的了。
趁著孫氏還沒有被解除禁足，蘇棠連著幾日一得空就回娘家。蘇家人都特別的高興，特別是蘇霜和蘇槿姐妹兩個，蘇霜還好些，蘇槿見了自家大姐便纏著她不放，又是問這個又是忙那個，唯恐她在韓家受了委屈。
春意、夏末兩個雖然跟著蘇棠去了韓家，但是因為是同秋涼和冬至一起被買回來的，所以感情特別的好，是以四個人見了也是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聊個沒完。
「春意姐姐，能常常見到你和夏末姐姐真好，」冬至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小虎牙來，「以前咱們在一起多熱鬧，現在家裡只有我跟秋涼姐姐兩個，太無聊了。」
春意年紀在裡面最大，有十五了，最是沉穩內斂的一個人，聞言只是笑，夏末脾氣急，聞言就彈了彈她的額頭，「傻丫頭，別不知足了，咱們能被買到這樣的人家、能跟著這麼好的主子那是咱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讓你閒著你竟然還嫌無聊，讓你去做苦力如何？」
冬至就笑，「春意姐姐你看夏末姐姐，還是這麼會欺負人！」
大家就笑起來，一派的其樂融融。這時秋涼突然站了起來，笑著跟窗外徘徊的人打招呼，「柳先生，有事嗎？」柳毅因為是帳房先生，所以大家都叫他一句柳先生。
春意四個是聚在秋涼屋裡的，因此秋涼以為柳毅是來找她的，就問了一句。誰想柳毅反而吞吐起來，臉色還有些不自然。秋涼等四個對看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最後春意站起來沖他笑了笑，「柳先生有事只管說就是，難道還要跟我們幾個丫鬟客氣嘛？」
「姑娘可否出來一下，我，我有事想問你。」柳毅撓了撓頭，臉色就有些紅了。
「我？」春意詫異的指著自己，「柳先生找我？」
這邊夏末幾個好像瞧出來什麼來，紛紛笑著推她，「人家找你呢，還不快去。」
春意立刻紅了臉，被幾個姐妹給推了出去，跟著柳毅走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停住了步子不安的問道：「柳先生到底是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不然讓人瞧見了要說閒話的，我只是一個丫鬟無所謂，又已經跟著大姑娘去了韓家，先生您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柳毅抬頭看她，「名聲對我來說不重要，我找你來只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柳先生只管說。」
柳毅的臉紅了又紅，最終還是怯懦著沒有說出口。春意有些急了，夏末幾個還等著自己呢，要是在這兒耽擱的時間長了，難保不會被她們誤會取笑什麼。
「先生，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們家姑娘也不知道什麼回韓府，我在這兒時間長了不好，請先生體諒。」也不管他到底要說什麼了，春意轉頭就走。柳毅一著急，伸手就抓住了春意的手，急道：「我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好一會子，柳毅才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春意的眼睛，輕聲卻又堅決的重複道：「我想問你到底願不願意嫁給我？」
春意的臉早已經紅透了，仿若秋日裡樹梢上掛著的紅彤彤的石榴一般。聞言她只是低了頭不說話，柳毅急了，晃了晃她的肩膀，她才憋出這麼一句來，「柳先生怎麼會這麼想？」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都已經不小了，你今年不也已經及笄了嗎？難道這事還不能談？」
「先生，」春意推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春意只是一個丫鬟，是賣身到蘇家的，而且已經作為大姑娘的陪嫁跟著去了韓家，我……我的親事只有大姑娘才能做主。」
「這麼說只要我去找大妹妹說此事，她同意了你也就同意了？」柳毅認真的看著她，心裡已經是欣喜萬分，在蘇記這一年來，他也見過了不少的年輕姑娘，每一個性子都不同，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一直就放著春意，這麼一個勤勞樸實的姑娘，說實話，她長的並不算太好看，充其量也只能成為清秀而已，可是自己就是喜歡她，與容貌無關。
「先生不是在戲耍我吧？」想到自己的身世，春意收斂了剛才的難為情，苦笑一聲，「先生知道我是個丫鬟，可卻不知道我的身世，我自小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哥哥，去年我哥哥娶了嫂子回來，我那嫂子是個厲害的，見不得我閒在家裡礙眼，就想趕快把我嫁出去，可莊戶人家，就算是娶妻二兩銀子頂天了，那還得是家裡過得去的人家，要是遇到那窮的，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我嫂子就跟我哥商量，乾脆就五兩銀子把我給賣了。」春意臉色平淡，看不出悲喜，似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我哥好賭，跟我嫂子在家裡也是成日裡打架，現在我嫂子有了身孕，可是家裡值錢的物什都被我哥給輸光了，前幾天我哥還到韓家來找過我，讓我接濟他，說如果我不給銀子的話，嫂子就要跟他和離。」說完認真的看著柳毅，「不是我不長記性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而是我家裡就只有我哥一個男丁，爹娘生前就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指著他光耀門楣，現在雖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可是總要撐起我家的門戶來才行，若是我嫂子跟他和離了，就怕他那個德行的再也娶不到妻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家就這麼斷了根，所有我還有這些累贅，先生還是考慮考慮吧，我實在不是先生的良配。」說完轉身就走。
「難道因為你家裡的緣故你就不嫁了不成？」柳毅在她身後喊道。
春意回頭，笑的苦澀，「也許吧。」說完這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毅站在原地有些怔愣，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自己也捋不清，昏昏沉沉。
突然有一雙白嫩的小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身後傳來一聲嘆息，「唉！我原以為毅表哥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遇到這麼一點小事就傻了？」
蘇槿笑嘻嘻的背著雙手從他身後轉出來，烏黑的秀髮上還粘了一片綠葉，煞有其事的看著他說道：「毅表哥，你若真心喜歡一個人，是喜歡她這個人還是喜歡她的家裡？要娶的是她還是連她哥嫂一併娶了來？」
柳毅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回道：「自然是娶她，喜歡她這個人。」
「那她遇到難題了你不幫襯？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她家裡人拖累？你要知道如果你放棄了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遇到一個像你這麼真心待她不嫌棄她家裡的人了。」蘇槿故作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不能放棄啊，我相信大舅舅和大舅母也都會支持你的，你想啊，春意姐姐在乎的只是她家裡不能斷了根，只要等她嫂子把孩子生下來不就好了，如果是小子，那她的心事就了了，如果是個小女娃，你們也不必再這麼忍讓，她嫂子要走就走好了，等她走了你們再多出銀子給她哥哥娶一個老實的女人，依我看春意姐姐那嫂子能把她給賣了，說明這人心恨，若是她再鬧，也不讓她和離，乾脆休了了事。」這個時代和離的女子不會被人瞧不起，再嫁也有好人家願意要，要是被休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說完這些，蘇槿嘿嘿笑了笑，「毅表哥，好好想想哦，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春意姐姐可是個好人呢。」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她越跑越遠的身影，沉思中的柳毅才醒過神來，怒吼一聲，「蘇槿，你竟然敢偷聽我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