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換生
魯雲川要休妻，休的還是當今的公主，這件事情很快在京中傳揚開來，皇上幾次下令禁止，以防對平安公主的名譽造成損害，可還是止不住的流言紛飛。待要降罪給魯家，卻又不敢，同陳家一樣，這魯家也是動不得的啊！為此皇上很是頭疼，心裡便對平安公主有些埋怨了，你說你幹什麼不好，非要禍害魯雲川最喜歡的女人，不過是個外室罷了，值得你這樣使手段嗎？現在倒好了，人家惱了，看你如何收場！
皇上無奈了，自己又不好親自跟平安說，便讓皇后去說項，皇后先是叫了平安公主進宮，平安見了皇后還是很溫婉可人的，皇后卻是嘆氣，懶得跟她繞彎子，「平安啊平安，你讓本宮說你什麼好，身為公主，駙馬他要休妻，你這臉面和名聲還要不要了？身為女人，被丈夫厭惡，本宮真不知道你這妻子是怎麼當的！」
這話說的不是一般的重了，就算是平安公主也尷尬的臉紅了，她揉碎了手中的帕子，訥訥的不作聲，可是現在如此又有什麼用啊？
皇后看著她直搖頭，「你在諸位公主里算不上是最出色的，當時皇上和我商量的是想要把我的雲兒嫁到鎮國將軍府去，偏你生母苦苦哀求，讓皇上給你指一門好親事，看在你生母養了皇上一場的份上這才把這親事讓給了你，你竟是這麼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宮中有多少公主想要嫁給那雲威將軍，你又知道京城裡有多少大家閨秀排著隊的想要嫁進魯家去？偏你這樣不爭氣，讓人家抓到了把柄問到了皇上的臉上來，你讓皇家的顏面何存！你並不是不知道如今皇上的處境，不說為他著想牢牢的把魯家給抓在手裡，還做出這種事來，你做也就做了，偏就被人逮到了，我是該說你愚蠢還是笨！」
平安緊緊的咬著下唇，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甘心就這麼落下來，死命的撐著，皇后見狀越加的厭煩，「既然你對我的話不屑一顧，那麼現在你說這事該如何解決？那雲威將軍請旨要休妻，你說皇上和本宮該怎麼辦？」
平安站起身來『撲騰』的在皇后跟前跪下了，「求皇上和娘娘垂憐，我是至死也不會出鎮國將軍府的。」
「現在有這個心眼了，早幹嘛去了！」皇后氣惱道，「你以為這事是那麼好挽回的？你還想著正兒八經的做你的正室夫人，再把那魯雲川攥在手心裡玩弄是不好辦了，如果你當真不想出那府門，我也少不得要替你周旋了。」
「謝皇上和娘娘，平安以後再也不會讓皇上和娘娘為難了。」平安忙磕頭謝恩，皇后卻懶得再跟她廢話，擺擺手讓她回去等消息。
平安一回去，魯雲川就被傳召入宮，皇后見他進來忙讓丫鬟賜了座，笑著說道：「雲威將軍可是好久未見了，時常也該跟平安來宮裡走走。」
魯雲川卻淡然道：「娘娘該知道臣跟平安公主的事情，這些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這個魯雲川！皇后心裡惱，但面上卻不露，依舊笑道：「本宮找你來正是為了這事，都說這夫妻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合，你們小夫妻不過是鬧了彆扭，何須鬧的要和離這麼嚴重？聽本宮一勸，還是算了吧。」
「按理說娘娘親自勸和，臣該遵旨才是，可是平安公主實在太過膽大妄為，竟然私下裡把臣的妾給賣了，而且那妾還懷著臣的骨肉，娘娘也知道臣成親這些年，公主都未給臣生下一兒半女的，好容易現在臣將要有自己的骨肉，可她卻如此作為，豈不是叫人寒心？別的不說，這七出她卻是犯了的，妒忌、殘害臣的子嗣，這都是大罪，恕臣不能就這麼算了，定要與她和離不可。」
皇后沉吟了下，又說道：「少將軍也知道如今朝廷的局勢動盪不安，皇上下旨賜婚的意思少將軍應該也明白，如果貿然的斷了這門親事怕是不妥，不如這樣，平安所為確實過分，你就將她安置在內院便可，要娶側室還是納妾隨你，本宮不許她再插手，你府里的事也不許她管，只讓她占一個名分即可，如何？」
魯雲川想了想，便道：「她願意？」
「本宮自會去勸說，本宮也在此給你保證，如果平安她再掀事端，不用你提和離這兩個字，本宮也會讓皇上下旨令你休棄她，如何？」
皇后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魯雲川也就只有應著，雖然依舊讓那個女人待在府里他很是不爽，但如今也是沒有法子了，回頭把她送到莊子上去眼不見為淨也就是了。
難得他肯同意，皇后也就讓人去給平安公主傳話，兩個選擇，要麼和離，要麼被打入冷室，只留名分。平安聞言痛哭失聲，「老天爺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平，皇上和皇后娘娘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他們的皇妹啊，還有魯雲川，竟然對我如此狠心，這個負心漢……」
這樣的言語傳到了魯雲川的耳朵里，他冷哼道：「這女人竟然只覺得是別人害了她，卻並不知道是她自己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才有了今天，還是把她送到莊子上吧，省得我看見心煩。」
連魯老將軍、老夫人也都不願意再看見她，下人們便領命去辦，無奈平安公主不肯，只得找了幾個粗壯的婆子來把她摁著送到了馬車上。
皇上和皇后雖然承諾了魯雲川可以娶側室，也有不少聽到這風聲的人家託了人來打聽，魯雲川卻搖頭不肯再娶，把魯老將軍給愁的不輕，雖然他下面還有幾個弟弟，但都是庶子，這偌大的家業可是要傳給嫡子的啊，更重要的是魯雲川不但不納側室，還把幾個妾室也都給遣散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連個兒女都沒有，讓魯家二老怎能不愁啊！
魯雲川因為向晚要休了公主，還鬧到了皇上和皇后跟前，這事蘇槿自然也是聽說了，她心裡便有些不忍了，雖然魯雲川要對向晚被賣一事負責任，但這也並不全是他的責任不是嘛，更何況他如今的表現至少說明了他是一直把向晚放在了心裡的，既然如此……
蘇槿騎馬去了魯家，魯雲川正巧在家，出現在蘇槿面前的他讓人大吃一驚，鬍子拉碴的不修邊幅，手裡還拿著一個酒壺，十足的一個自暴自棄的人。蘇槿便冷了臉，「少將軍是覺得只有這樣頹廢的過日子才能讓人知道你是惦記著向晚的嗎？還是覺得你如此向晚便能活過來？我最討厭自暴自棄的男人，你如此作態我怎麼能把向晚的孩子交給你？」
聽到最後幾個字魯雲川猛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向晚是難產不假，可是她留下一個孩子。」蘇槿認真的看著他道，「我此次來就是想來告訴你這件事的，可是現在我覺得你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我不相信你能夠照顧好那個孩子。」
「我能，我能的。」魯雲川忙把手裡的酒壺放下，「我從此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跟人打架，再也不出去亂混，我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看著那孩子的，你相信我，蘇槿你相信我，我已經對不起向晚了，絕對不會再對不起我們的孩子的，甚至為了這孩子，我可以終生不再娶。」
正好老夫人聽說蘇槿來了，也想知道關於向晚的事，尤其是孩子的事，雖然聽說是母子均死於難產，但總是要問一問，親自聽見了才能相信不是。老太太走到門口聽見了這些話，也忙忙的走了進來，「你就是蘇槿？你剛才說那孩子還活著，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槿點頭，「我們蘇家的人是從來不會說謊的，更何況這事也不是能亂說的，那孩子好好的活著，現在算起來已經十個月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魯老夫人急切的問道。
蘇槿不答反問，「這件事對於老夫人來說很重要嗎？」
「自然是重要的，我兒子到現在膝下還沒有一子，有了兒子才能傳遞我們魯家的香火，」老夫人說完頓了頓，「不過就算是個女兒也無妨，我們照樣會好好待她，畢竟她是我們魯家的嫡長女。」幾個庶子也有生下兒子女兒的，但那都是庶出，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自然他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女兒也要比庶子們生下的女兒來的金貴。
「你呢？兒子或者女兒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如果是個女兒你還會守著他不再娶嗎？」蘇槿轉頭看魯雲川。
魯老夫人卻喝止道：「自然不可，雲川身為嫡長子，如果不再娶那麼我們魯家便沒有了嫡長孫，這怎麼能行？蘇姑娘，你不要再拿這事來威脅雲川了，這事他做不了主！這側室是一定要娶的。」
魯雲川仿佛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信誓旦旦的看著蘇槿，「我能，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如果是個女兒，那麼她長的一定像向晚，我守著她過一輩子又何妨？」
「雲川！你不許胡來！」老夫人喝止道。
魯雲川卻並不聽她所言，而是認真的看著蘇槿，「我發誓，如果我要再娶，我……」
「好了！」蘇槿與魯老夫人同時出聲截住了他的話，魯老夫人見蘇槿與自己同聲，便看了她一眼，蘇槿嘆氣，「我也不過是想試試你罷了，我告訴你好了，向晚生的是個兒子，我給你他取名換生，意思是他娘用自己的命換了他的命，當時大夫問保大還是保小，我替她做主要保大人，她卻毅然決然的要護住孩子，她說就算她活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再見到你，你又上了戰場，生死兩茫茫，總是要替你留下一骨血脈的，所以……」
「當真？」魯老夫人忙忙的問道。
魯雲川被蘇槿後面的話所感動，心潮澎湃，女兒或者兒子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可是魯老夫人卻不是這麼想的，要真是男孩，那可就是魯家的嫡長子啊！
「我剛剛說過了，我們蘇家人不會說謊的。」蘇槿笑著道，「換生長的像向晚多一些，但也能依稀瞧出少將軍的影子，是個機靈可愛的孩子。」
「那孩子在哪兒？」母子兩個都急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
蘇槿卻只是笑，被問的急了才道：「孩子在我家，我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大的，現在讓我還給貴府怕是不可能，一來他還太小，貿然換了環境他會怕生，他現在已經認人了；二來，府上並沒有人能夠看顧他，而且你們府里環境太複雜，對孩子的成長並沒有什麼好處；三，就是少將軍不可能一直不娶側室的，萬一那側室對孩子不好可怎麼辦？自古都說，有了後娘就會有後爹，所以我不能冒險。只要換生在你們府里過的不好，我不但會心疼而且還會辜負了向晚的託付，所以這孩子，請恕我不能交還。」
「你怎麼能如此？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養著一個孩子也不方便，你把他帶來，我會親自看顧他的，斷然不會叫人給欺負了去！」魯老夫人急道。
蘇槿搖頭，「等換生大一些我自然會讓他認祖歸宗，我這次來說這些不是想要故意吊你們的胃口，實在是因為想到換生有一日遲早要回來，所以告訴你們一聲，要給他留下位子，他是你們魯家的嫡長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正如她自己所說，這一點她不能不替換生考慮，她要是不把這事說出來，換生固然能夠一輩子跟著自己，她也會把換上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來對待，可是她不能這樣，向晚不希望這樣，換生也不會高興自己這樣被對待，他不管如何都是魯家的人，遲早要認祖歸宗的，那麼替他爭取一個好的地位很有必要，如果自己今天不來說這些話，這些人不知道有換生這個人，那麼將來魯雲川的妻妾們再生下了兒子，占了這個位置，她的換生回來後又該如何自處？
魯雲川帶著祈求的看她，「我知道你無論做什麼都是為換生好，都是為了完成向晚的託付，可是能不能讓我見一見孩子？」
蘇槿想了想點了點頭，「等我離京回朱雀城的時候你就與我一起回去吧。」
魯雲川興高采烈的答應下來，直恨不得蘇槿立刻離京才好。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的心裡有了信念，有了要好好的活下去的理由，有了不再讓他頹廢下去的理由，他就該振作起來了，不能讓孩子看到一個不靠譜的爹，他要做一個讓兒子為他感到自豪和驕傲的父親。
魯老夫人見狀也沒了法子，只能氣鼓鼓的走了。
齊曜在魯家門口看見了蘇槿，見魯雲川臉上按耐不住的笑意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本來他是想來安慰一下的，可現在也沒有必要了，就恨乾脆的跟了蘇槿出門，傻乎乎的魯雲川只顧著討好蘇槿，也沒顧得上問一問他是來做什麼的就這麼著又把人給送走了。
兩個人牽著馬慢慢的走著，蘇槿歪著頭看齊曜的側臉，他的臉稜角分明，這個角度看過去連他臉上的絨毛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好看，跟韓瑀同竹三的美不同，他的美是帶著英氣的，他的眼睫毛微微翹起，彎出好看的弧度，他……
「我那麼好看嗎？」齊曜突然側轉頭看她，「連腳下有石子也瞧不見了。」
蘇槿尷尬的轉頭，果然見自己腳下幾塊石頭，便嘿嘿的笑了笑，牽著馬繞開了，兀自低了頭不好意思再抬起頭來看他。
「你不是說你騎馬的技術很好嗎？咱們來比一比如何？」齊曜笑著邀約道。
「好啊，到哪兒去？」蘇槿牽著韁繩躍躍欲試，並不知道齊曜如此說其實是有陰謀的。
「就到京郊去，我在那兒有個溫泉莊子，如果你贏了，我就請你去泡溫泉如何？」齊曜含笑說道，聲音裡帶著誘拐的意味。
興奮中的蘇槿卻全然未覺，去泡溫泉啊，這麼大熱的天滿身的臭汗，要是能泡一泡溫泉的話肯定舒服極了，她忙應下，「我一定不會輸給你的，咱們就比比看。」說完翻身上馬，率先躥了出去。齊曜臉上帶著得逞的笑，也上了馬趕了上去。
這結果自然是不用說的，蘇槿是一路疾奔，幾次險些撞到人，而齊曜則穩穩的，恰當的跟在她的身後，到了京郊，蘇槿勒住韁繩，「請我去泡溫泉吧？」
齊曜的莊子不大，但因為建在一處溫泉上所以特別的值錢，現在是夏季，溫泉的作用不太明顯，但要是到了冬季，這莊子裡可是一處避寒的好地方。本來齊曜是不可能買得起這處莊子的，要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得到了也不可能會賣了，但是因為齊曜發現了這處溫泉，瞞著人建了這處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