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好消息
看著他怒氣沖沖的離開，娘倆都得意的笑了，蓮姐兒更是誇讚道：「娘，你這招真是好，大表舅這一去，廚房裡那些瞧不起咱們的人就要遭殃了，正好給咱們出口惡氣。」
呂婷冷哼一聲，「這事兒很快就會傳到那柳青翠的耳朵里，她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這樣正好，她越生氣就越不會善待你大表舅，到時候我再使點手段，你大表舅自然就知道誰好了。」
「娘真聰明。」母女兩個都高興起來，都覺得能看到一齣好戲這餓肚子也是值得的了。
蘇文山一去，自然是狠狠的收拾了廚房裡的廚娘們一通，還沒等廚娘們把這事告到柳氏那裡，蘇文山就自己找了去。柳氏正坐在那裡等著蘇文山回來吃飯，眼看著飯菜涼了，柳氏便讓紫藤拿去熱了又端回來放在火爐邊預備著。眼看著天色都黑透了，柳氏著了急，正吩咐紫藤去問一問的時候蘇文山回來了。身上落滿了雪花，柳氏就接過紫藤手裡的布巾子幫他打掃身上的雪，沒想到蘇文山卻是板著一張臉，柳氏詫異的看他：「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今兒個在酒樓里不如意了？」
蘇文山不說話，只是走過去在火爐邊坐下，臉色不豫。
柳氏見狀就讓紫藤先下去，然後走到他對面笑著輕推了他一把，「你這是怎麼了？有事就說，這是怎麼個意思？」
「你是不是囑咐廚房裡晚給婷妹母女送飯？你知不知道她們吃的飯菜都是涼的，這樣大冷的天再吃生涼的飯菜怎麼了得！」蘇文山剛才在廚房發了一通火，現在氣還沒消，見柳氏還是忍不住再說一遍。
是這事？柳氏也不理會他說的話，只冷笑著到一邊坐著喝茶，「是你那婷妹找你訴苦了？」
「這事不怪她，是我自己發現的。」
「你怎麼發現的？」柳氏冷笑著盯著他，「你去客院瞧她們母女了？哦，對呀，這也原是應該的，她托你打聽人家相公的下落，你卻到現在都沒給打聽出來，可不是要說一聲的？告訴她們，讓她們多住些日子，踏踏實實的，就把這兒當自個家一樣，對吧？你是不是還要把那蓮姐兒當成咱們家的正經姑娘一樣供著？甚至還要超過槿兒去？她那兒子難不成你還要把他當成長子一樣養著？等將來把咱們辛辛苦苦打拼來的家業都拱手給了人？」
她這番話連奚落帶數落的說的蘇文山又是生氣又是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麼著才好了，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自然不是這樣的，你怎麼總是這麼想我，我只不過是可憐她們娘幾個，你看你，總是好想多了。」
「只是可憐同情？這樣再好不過了，最好再沒有別的心思。」柳氏放下手裡的雙魚戲水的茶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的敲打著光滑的桌面，「你如果還相信我，我就告訴你，你剛剛說的廚房裡的那件事不是我的意思，我沒必要跟她們一般見識，用這麼瞧不上眼的手段來害人，飯菜涼了是廚房的事，明兒個我會提點她們一句，讓她們寧可怠慢了少爺姑娘們，也別怠慢了貴客！」最後這兩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的，柳氏是個潑辣性子，能夠忍到現在沒發火已經很不容易了。
「青翠，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剛才太過激動了，你別生氣。」蘇文山知道是自己想差了，忙道歉，「好青翠，彆氣壞了身子，我以後再也不管客院那邊的事了，明天早起我就讓人抓緊去官府大牢里打聽，要是有信我就趕緊告訴她們……」
柳氏很過段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平日裡已經很忙了，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讓槿兒去找她大姐夫打聽去，他那兒的消息可靠，等有了信我讓槿兒去告訴她們，你以後就繞著客院走，聽見沒？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往那兒去，蘇文山，咱們的日子就別過了！」
柳氏是在說氣話，賭氣的成分占了多數，但是蘇文山卻絲毫不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實度，以他這麼多年對她的了解，這事她並不是做不出來的，她脾氣不好，性子也烈，霜丫頭就隨她，要是自己因為這事把她氣著了，幾個孩子知道了都會瞧不起的。蘇文山明白這一點，所以柳氏說的話他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第二天呂婷母女兩個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讓她們很是失望。蘇文山也因為柳氏的告誡而避開了她們，就算是被堵著了也是帶著好幾個小廝一起，讓她們再也沒有了能單獨跟自己見面的機會。母女兩個似乎又陷入了絕境，不過蘇槿的話更是給了她們重重的一擊。
這天蘇槿心情頗好，因為府里最近實在是不怎麼平靜，惹得她連覺也睡不安穩，還要替她爹娘操心。不過今兒個她心情好，因為韓宸告訴了她一個令人愉快的消息，那賣貨郎李二並沒有死，而是被發配到煤礦上做工去了，哎呀，這人都沒有死，呂婷自然不能再嫁，要是想和離吧，又見不著人，這可不是生生的要把人給拖死啊！
她哼著曲兒進了客院，卻見蓮姐兒正在發脾氣，伺候她的小丫鬟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你這小賤人，你把我的衣服都給洗壞了，你知道我的衣服值多少銀子嗎？你……」聲音在見到蘇槿的時候戛然而止。
蘇槿雙手環肩，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怎麼不說了？我倒是想看看是什麼樣的衣服這樣珍貴，值得你這樣罵人。」
蘇家的丫鬟優越的日子過的舒坦了，乍一來個這樣的主子就有些受不了了，這不，見自家正經姑娘一來，就忙忙的告狀，「三姑娘，奴婢並沒有把表姑娘的衣服給洗爛，她把衣服給我洗的時候就已經破了個洞，當時奴婢還想著，怎麼表姑娘還穿這樣破舊的衣裳，三姑娘，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啊！」
「是嗎？」蘇槿走過去要看蓮姐兒手裡的衣裳，蓮姐兒卻使勁的扯著不鬆手，她只好勸道：「表姐不肯放手，那我該怎麼評判這件事呢，總得看過之後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爛的啊！表姐如此，莫非這事真的是像紅雲說的那樣？」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蓮姐兒忙把衣裳放開了，卻略帶些忐忑的看著蘇槿。蘇槿接過衣服來瞧了一眼，又歪著頭看了看蓮姐兒，就把衣裳握在了手裡，轉身面對紅雲，紅雲急不可待的問道：「三姑娘，奴婢沒說錯吧，那衣服瞧著分明是掛破了的，奴婢……」
「住口！」蘇槿厲聲喝止，「不管這衣裳是怎麼爛的，表姑娘說你幾句又如何了？你一個丫鬟竟是連主子家的親戚都要欺負不成？」說完看著小荷，「把她帶下來家法處置，並告誡咱們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廝，該守的規矩就得守，不要因為主子們寬厚就慣的你們無法無天了！」
小荷很是詫異，府里的丫鬟們一向如此，姑娘這又是怎麼了？一旁站著的琉璃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她來到這府里也是覺得府里太亂了些，下人沒有下人的自覺，跟主子們混鬧成一團，這也有點太不像話了。
轉過身來，蘇槿正面直視蓮姐兒，「表姐勿怪，府里的下人們也太過無禮了，既然是你的衣裳爛了，那就讓琉璃帶你去庫房裡挑兩匹布料來做衣裳，庫房裡的布料都是咱們家的綢緞鋪子新進的上好的料子，是時下最時興的花紋，表姐挑上兩匹，也給表姑挑上兩匹，沒得在我們家住這麼些日子連見新衣服都沒給做，也叫外人笑話。」
見蘇家如此，蓮姐兒反而有些發憷，雖然她對眼前這個表妹接觸不多，但是從她的眼神里看出的狡黠是不會有假的，因此並不敢大意，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只好沉默的看著她。
蘇槿是從她的目光里看出了警惕的，便笑著聳了聳肩膀，「看來表姐是不想要做新衣服，那也就罷了。」
「別……」
終於還是忍不住要說話了嗎？蘇槿暗自得意洋洋的笑了，待轉過身後又恢復了冷靜的面容，卻並未再說衣裳的事，只說道：「哦，對了，忘了告訴表姐一件事，本來我是要告訴表姑母的，既然她不在就告訴表姐也是一樣的，「說罷頓了頓，揚起了笑容說道：「說起來這還是個好消息呢，表姐，你爹有消息了。」
蓮姐兒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的嘴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心，她脫口而出，「我爹他在哪？」
「他因為犯罪被罰去了礦上上做工，要做二十年，現在已經過了五年，還剩下十五年的時間，其實十五年也過的很快的，不管怎麼說，你和你娘你弟弟總是有了盼頭不是？」其實蓮姐兒她們一家也是很可憐的，但是可憐並不就代表她們可以隨便去破壞別人家的幸福來滿足自己想要的幸福，這是可恥的。
一聽到這話，蓮姐兒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白了，失力跌坐在椅子上。看到她如此，蘇槿冷笑著搖了搖頭，聽見自己的爹還活著不應該是很高興的嗎？她剛剛明明還是很關心她爹的，但是一聽見說他被發配去了礦山做工就是這幅樣子，也太現實了些，這種人，她很不喜歡，為了利益連親情都不顧了，這種人不值得人同情。
她轉身出了客院，琉璃跟了上去，「姑娘，表姑娘的衣裳還做不做了？」
蘇槿頭也沒回，「既然她喜歡就給她做，看看她抱著新衣裳是不是睡的格外的安穩。」
很快，蘇文山也知道了這事，在他看來這雖然不是個特別好的消息，但也算是給他的婷妹的一個安慰，所以在跟柳氏打過招呼之後去了客院，本以為呂婷應該是開心的，但是卻見到她們娘倆站在一起抱頭痛哭，她兒子卻站在一邊吆喝著：「你們怎麼了？爹還活著不是件好事嗎？你們為什麼要哭啊？難道你們都不希望爹活著嗎？」
呂婷聞言搖搖頭，並不說話，只是那帕子捂了嘴不停的哭。蓮姐兒抬頭看見自己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弟弟，沒好氣的道：「爹要是活的好好的，哪怕是過咱們家以前那樣的日子也是個好消息，現在他去了礦上做工，還有十五年才能回來，就算咱們等著他，那這些年咱們怎麼過？更何況我和娘都不想再過以前的窮日子了，我們又不比旁人差，為什麼不能跟她們一樣過上好日子！我不服！」
「大姐，這事不是你不服就能改變的，誰讓你生在咱們家，做咱們爹的女兒？」呂婷的小胖兒子虎頭虎腦的搖著頭，「你們這樣想是不對的……」
「怎麼不對？」蓮姐兒哭喊著打斷他，「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要是爹沒了，娘就可以改嫁，可以給大表舅做姨娘，咱們就可以在這裡住下去，不然就要被趕出去了！」
小胖子不懂，「為什麼要給大表舅做姨娘？娘現在不是大表舅的姨娘，咱們現在不是也好好的在這兒住著嗎？」
蓮姐兒氣的臉色發白，「你不要做夢了，咱們只不過是蘇家的親戚，能在這兒住多長時間？早晚都是要走的，可是娘成為這府里的姨娘，甚至是夫人之後就不一樣了，咱們就是蘇家的主子，你就是蘇家的嫡長子，這代表著什麼你懂嗎？代表著以後咱們就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那個爍哥兒有的你都有，那蘇槿有的我一樣也都不會缺！」
聽到這話，小胖子沒了言語，只是看了娘和大姐一眼，轉身進了屋裡。蘇文山在外面聽見，邁進去的步子又退了出來，站在外面嘆氣，什麼時候婷妹變成現在這樣了？哦，不對，她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年輕的時候為了錢背棄我，現在又想為了錢背棄她的相公，婷妹啊婷妹，你真是糊塗啊！
蘇文山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主院，柳氏正在聽溫管事報帳，見他如此就揮手讓溫管事先下去，然後跟著他進了房裡，見他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好奇的問道：「當家的，你這是怎麼了？」
他卻並不回話，柳氏問的急了，他才說了這麼一句：「婷妹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只是別太虧待了她們孤兒寡母的。」只這一句，柳氏再問他也不肯再說。
柳氏一臉的詫異，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但是他能說這句話柳氏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想了想就讓人去叫了三姑娘來，母女兩個商量了一番，決定給呂婷三百兩銀子讓她們離開，越早走越好，就怕再拖下去會再生事端。
柳氏親自出面去了客院，呂婷母女早已經恢復了正常，安靜的坐在院子裡做繡活。見了柳氏母女兩個都笑著站了起來，呂婷上前一步道：「表嫂來了。」蓮姐兒也很有禮貌，笑顏如花，完全看不出背後藏著的惡毒心思，「表舅母。」
柳氏也是帶著笑的，反正人家都要走了，自己何苦又斤斤計較呢，那豈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表妹，蓮姐兒，你們這手藝倒是不錯，瞧著繡活繡的這樣好，完全可以靠這個養家啊！」
呂婷愣了愣，笑的溫婉，「不過是些粗糙的手藝，哪裡能上得了台面，更何況是養活兒女了。」
「有些手藝總比沒有手藝的強，當初我們家也是靠著孩子們的爹賣包子過活，現在想想當時也過的很好。」柳氏感慨道。
「你還有孩子的爹可以依靠，我呢？」呂婷苦笑了下，「大表哥是個可以依賴的人，只是我當時沒有好好的珍惜，如果當時我……」
「如果你珍惜了，現在這蘇家的當家夫人也就不是我柳青翠了，是嗎？」柳氏接口道，「可惜啊，當時你錯過了，既然已經錯過了，那麼就再也回不了頭了，表妹，有些事情呢，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何苦再執著呢？」
這話是何意呂婷並不是不懂，但是她不想懂，所以只能裝傻，「表嫂懂的真多，像我，大字不識一個，也難怪表哥現在瞧不上我。」
這話？柳氏有些不悅，什麼意思啊，難不成你以為你識文懂字我那當家的就瞧得上你了？念頭一轉，柳氏笑了，「現在說這個多沒意思，表妹，我想你該知道蓮姐兒她爹的事了吧？我和我們當家的商量過了，既然蓮姐兒她爹還活著的話你再住在我們家就多有不便了，這兒呢，是三百兩銀子還有幾身新衣裳，你拿了去再找個房子住完全是夠了的……」
「表舅母，你這是我趕我們走？」蓮姐兒立刻就眼淚汪汪的，「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沒了家沒有地方可去，親戚家也不讓住，我們能上哪兒去呢？」
蓮姐兒這是故意啊，柳氏也不怕，她都這個年紀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的伎倆能有什麼可怕的，當即故作生氣的板了臉，「瞧你這孩子說的，我這不是為了你們娘幾個的名聲考慮嘛，你們在這兒住一時半刻人家知道是來住親戚的，要是住的時間長了難免不會讓人說道，到時候再讓你爹知道了可就不好了，更何況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長久的客居在親戚家，旁人會怎麼說？你這孩子沒心沒肺的，可是也不能太過大大咧咧的，凡事還是得替自己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