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早產
矮個男人沒了言語，耷拉著腦袋趴在地上不動彈，蘇霜指著他氣跟眾人說道：「我告訴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的，現在你們都是我家買來的奴才，你們的賣身契可都在我手裡，哪個敢不老實我就會狠狠的收拾他，絕不手軟。」說罷看著那矮個男人說道，「喬三石，你去蘇記找柳先生來。」
喬三石應了忙去了，不一會兒就跟在柳毅身後回來了，蘇霜見了柳毅便道，「表哥，我要把這個人賣到煤窯里去。」
煤窯，顧名思義就是挖煤的窯山上，去了那裡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還有鹽海也是同樣的去處，官府偶爾也會把罪大惡極但又罪不至死的犯人發配到那裡去，總之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的。
院子裡的這些人就沒有一個是不知道煤窯是個什麼樣的去處的，聞言都是一臉驚恐，矮個男人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上前就要抱蘇霜的腿，被柳毅攔下了，「求姑娘了，求柳先生，求柳夫人，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們繞過我，怎麼罰我都行，千萬別把我賣到煤窯上去，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任由他如何求饒，蘇霜就是不改口，他急了，站起來就朝蘇霜撲了過去，柳毅沒來得及阻攔，卻是喬三石伸腳把他絆倒摔在地上，喬三石怒視著他，「你還有完沒完？你能有今日還不是你自己做的，還好我姐姐沒了，要是她還活著看見你這樣，非得再被你氣死一次不可。」
最終矮個男人還是被賣去了煤窯上，借著這件事，蘇霜教訓眾人道：「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你們記住，只要你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就會被人知曉，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一旦被我知道，你們的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煤窯，我絕不會姑息任何一個出賣自家主子的人！」
自此之後，豆腐坊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無論對方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也沒有人敢出賣主子，當然，這是後話。
也是該著竇家倒霉，這件事過了不到兩日，就聽說竇家賣出的臭豆腐吃死了人，這件事對於目前處於平靜狀態下的青石鎮簡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說紛紜，但是竇家攤上官司這卻是不可避免的了。
其實這事原本也沒什麼，不過是賠錢罷了，豈料那個吃死的人還有些背景，一個什麼親戚是做官的，雖然官職不大，卻正好在劉縣令的上頭，這官官相護本就是自然，更何況還是劉縣令的頂頭上司，這事就難辦了。
竇家雖然在青石鎮屬於家大業大的，但竇家祖上是貧農，竇賢又是個小混混出身，他的三個兒子更是沒有一個有出息的，甚至連他們的爹都比不上。所以竇家註定只能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十天之內，竇家豆腐坊被查封，竇賢和大兒子都入了獄，大兒媳婦要了和離書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臨走的時候把自己的嫁妝和大房的家私都給帶走了。老二跟著他媳婦去了岳家過活，老三還沒成親，與小妹竇芳琪同母親竇夫人住在家裡，成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厄運來了是擋也擋不住的，沒過幾天就有竇家生意上的夥伴上門要債，不開門就待在門口不走，要麼就找了人來砸門，嚇得竇家母子三人成日裡惶惶度日。
柳氏抱著小蕎兒去串門子，聽鄰居說起這事，自己心裡也不落忍，沒想到這竇家一失足變成了千古恨，這一下子再也翻不了身了。想到這些，她內心就越發的堅定，一定要讓爍哥兒考取功名，萬一哪一天自家也遇到了這些事，好歹也有幫襯著的，再想到三個女兒，大女兒目前不用她多操心，只等著給韓家生下個一兒半女的了，也就在韓家站穩腳跟了，韓宸又是個好的，現在還有了功名，馬上就會有指望了；只是二女兒和小女兒要好好的挑人家，不能隨隨便便的就給嫁了。
她剛進家門，就見秋葉慌裡慌張的走過來，看見她回來忙道：「夫人，您可回來了，大姑娘那邊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一聽這話，柳氏頓時急了，把小蕎兒遞給身後的紫藤，抓著秋葉問道：「大姑娘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不是她的肚子出什麼問題了吧？阿彌陀佛，她這馬上就要生了，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
秋葉怯懦了一下，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盯著自己，沒法子才說道：「大姑娘她，她早產了。」
「什麼？！」柳氏覺得自己的心猛地一縮，「她人怎麼樣？什麼時候早產的？孩子怎麼樣了？」
「這個奴婢也不太清楚，只聽冬至說姑娘到現在還沒醒。」
柳氏突然覺得頭暈，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好在秋葉手快給扶住了。這是蘇霜已經急急忙忙的從內院裡走了出來，見了柳氏忙道：「娘快跟我走吧，咱們去瞧瞧大姐去。」
柳氏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連聲應著轉身又往外走。蘇霜跟在她身後，吩咐紫藤道：「把小蕎兒抱回去好好照顧著，待會兒等爍哥兒下了學，不要告訴他這些，就說我同夫人去了三姑母那裡，讓他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待著。」說完又看秋葉，「秋葉你別跟著了，去蘇記找老爺去，把事情告訴他，讓他也趕快到蘇家去。」說完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馬車，往韓家去了。
清風閣里一片亂糟糟的，蘇霜暈迷未醒，韓宸守在她身邊一聲聲的喚著，夏末站在床尾處看著自家姑娘流眼淚，冬至則在旁邊的屋裡抱著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孩子。不但韓志忠不在，就連孫氏也沒在。柳氏一看這情形，氣的臉色發白，卻也顧不得生氣，先快步走到蘇棠的跟前，見女兒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心中自是悲戚，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蘇霜上前一把揪了韓宸的衣服領子，怒聲道：「你是怎麼照顧我大姐的？她到底是怎麼會早產的？今天你非得給我們家一個交代，不然我跟你沒完！」
韓宸的眼角也泛著淚光，聞言低聲道：「咱們出去說。」
柳氏卻道：「不必，我也想聽聽到底是誰把我女兒欺負成這樣的，你先說有沒有給棠兒請大夫，她如今到底怎麼樣了？孩子如何了？」
「請了大夫了，大夫說棠兒是失血過多，給她熬了人參湯已經灌進去了，說等等應該就會醒了，孩子早產，才只有四斤多……」
柳氏頭一暈又後退了兩步，秋涼忙扶住了，她緩了緩神厲聲道：「到底是誰造的孽？」
韓宸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來，蘇霜就指了夏末，「夏末你說，你們家姑娘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是韓家的二夫人回來了，二老爺是知府，所以二夫人囂張跋扈的很，連夫人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說什麼，大少爺自然也不敢，那二夫人不知為何就是看我們家姑娘不順眼，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懷著身子，就罰她在太陽底下跪著，我跟冬至勸了好幾次姑娘就是不肯起來，她挺著那麼大的肚子，在那樣大的太陽底下，這身子怎麼能受得住？」夏末說到傷心處，更是不管不顧的指著韓宸道，「大少爺，我們家姑娘自從嫁到韓家來，可有一點對不起你的？她處處為你著想，怕你為難才由著那二夫人作踐她，如今她躺在這裡人事不省，難道你就不能為她做點什麼，還要任由旁人來欺負她嗎？」
好丫頭！蘇霜在心裡贊道，也順著她的話繼續說道：「姐夫，這事你要怎麼給我們交代？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輕饒了欺負我大姐的人，你管不管這事？我要你們那個所謂的二夫人親自來給我大姐賠禮道歉！」
這怎麼可能呢，二嬸那個驕傲的性子，怎麼可能服軟呢？韓宸自然也是心疼蘇霜的，可是二嬸是長輩，他能拿二嬸怎麼辦呢？
見他不說話，蘇霜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出了房門，夏末怕她不認識路，忙跟了上去。韓宸也不去追她，也不去攔她，其實他心裡也惱的很，索性就由著她去，反正她一身功夫，也不會吃虧，二嬸是該教訓教訓了，自己不好說什麼，讓蘇霜來收拾收拾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聽說柳氏來了，冬至便抱著孩子過來了，不足月的孩子瘦瘦小小的，此刻正睡著，柳氏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抱在懷裡，眼淚一個勁的往外涌，這孩子像極了她的棠兒。
「是個女孩吧？」她輕聲問道。
韓宸點點頭，「是。」
柳氏低頭用臉貼在孩子的臉上，「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這麼早就生下來，以後怕是身子骨也好不起來了。」
韓宸便不說話，冬至也沒說話，只有柳氏的嘆息聲在屋裡環繞。
韓家老二調任不遠處慶雲城的知府，現在是去上任的路上，途徑青石鎮，就回來住幾日，這二夫人楊氏乃是殺豬女出身，只是因為她的哥哥得了功名當了官，韓家老爺子便聘了她給當時還沒考取功名的二兒子韓志為，這韓志為能得到現在的官職也多虧了楊氏的哥哥幫忙，所以一家人都不怎麼敢得罪楊氏，更何況她彪悍的很，一般人都治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