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合格
蘇槿心裡正想著蘇霜，她這會子就來了，月牙兒一看見她過來，立刻強掙著離開她爹懷裡小跑著撲了上去。蘇霜也改了冷情的性子，竟然對著月牙兒笑的很開心，兩個人仿若母女般親昵。陽光照在兩人的臉上，那笑容竟是比陽光更加的耀眼。
他是有多久沒有見過女兒笑的這麼開心了，他更是從來沒有見過蘇霜笑的這麼開心！楚洛竟是看痴了，直到蘇槿伸手扯他，他才回過神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們是從人販子手裡把月牙兒帶出來的，當時她跟爍哥兒在一起，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自己要求跟著我們回來，問她家在哪兒她卻說不知道，只好先讓她在這裡住著，但是這些日子她住的很開心，有她在我們也很開心，尤其是小蕎兒和我二姐，你知道嗎？月牙兒晚上都是跟我二姐在一起睡的，而且，她……算了，我不說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蘇槿抱著小蕎兒順著他的目光看著陽光里的兩個人，也笑了。
楚洛正疑惑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見蘇霜領著月牙兒過來了也就此打住了，蘇霜見了他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楚洛滿心希望的看著月牙兒，心想她這麼喜歡月牙兒，要是月牙兒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的話應該會有作用的。
誰想月牙兒像是沒看見他似的，除了跟蘇霜、蘇槿說話，就拉著小蕎兒一起玩，絲毫不提及他。楚洛略顯尷尬，好在他在商場混了這麼久，早就習慣了。走過去抱住玩的正興起的女兒，故意說道：「月牙兒，你不跟蘇霜姐姐介紹一下我嗎？」
月牙兒眨了眨眼睛，衝著蘇霜甜甜的笑著，「娘，這是我爹。」
只這一句話，雙方兩個人都愣住了，只有蘇槿還是笑眯眯的瞧熱鬧。這兩個尷尬的人互相看著對方，越發的尷尬起來。月牙兒不知所措驚慌的抱緊了蘇霜的脖子，「娘，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爹？那我不要他了，我只跟著你，你不許不要我好不好？」
蘇霜的嘴張了張又閉上了，終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她能說什麼？好還是不好？畢竟那是月牙兒的親爹，她怎麼能成為他們父女之間的障礙呢。
月牙兒的話狠狠的打擊了楚洛，好幾天他都悶悶的不說話，眉頭緊緊的皺著，只有在面對月牙兒的時候才勉強擠出點笑容來。楚洛雖然每天都來找月牙兒，可是柳氏忙著應付蘇文海，也沒太多留意他的心情變化，直到把蘇文海打發去了瓜子作坊她才鬆了口氣，蘇槿趁此機會旁敲側擊的說了一番，柳氏知道現在自家的生意多虧了楚洛，自然是要去勸蘇霜的，三言兩語就打發了蘇霜去瞧楚洛。
蘇霜是趁著月牙兒跟小蕎兒玩的時候去的，這兩天月牙兒可能察覺到了什麼，纏她纏的緊。她到了楚家客棧的時候，楚洛正一個人坐在屋頂子上喝悶酒，掌柜的要叫他，蘇霜沒讓。順著木梯上去，坐在了他旁邊。
見是她來了，楚洛自嘲的笑了笑，朝她舉了舉酒壺，「你也覺得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吧？」
蘇霜搖了搖頭，拿過他手裡的酒壺往嘴裡倒了一口酒，「你不是不合格，你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父親，」她的話直接而犀利，堵的楚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聽月牙兒說，自從她娘走了之後，你就不怎麼關心她了，我不知道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對於月牙兒的娘是愛也好，恨也罷，但孩子是無辜的，你不應該這樣對她。」
楚洛搖頭，拼命的搖頭，眼睛裡像是含了淚一樣，帶著水光，「我與月牙兒的娘算是青梅竹馬，自小我們就在一起玩，小時候都是玩過家家，那個時候我們就常常拜堂成親，等到長大後，她跟家裡說非我不嫁，雖然當時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她，可是因為也沒有喜歡的人，父母也逼得緊，就答應了這門親事，我們倆真正的拜了堂，成親後在一起說不上有多麼開心，但也平平淡淡的，我們，從來沒有紅過臉。」仰頭喝了一口酒，把酒壺遞給蘇霜，臉上帶了痛苦的神色，「她生月牙兒的時候就傷了身子，一兩年也就去了，她去的時候我沒在她身邊，在外面談生意，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下了葬，親友也都回去了，家裡只有月牙兒一個，當時她還那么小，弱小的讓人心疼，每天每天哭喊著要娘，我能怎麼辦？最初的那幾個月里，我成夜成夜的抱著她不敢睡覺，生怕我睡著了她醒了見不到我會哭，慢慢的她也就把這事給忘了，生活的重心裡全是我這個爹爹，可是我不能每天都只陪著她啊，還有那麼多生意需要人去打理，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我忙到深夜才回家，她就坐在房間外面的台階上等到我深夜，有時候困的狠了就靠在丫鬟身上睡覺，卻不肯讓任何人把她抱回床上去。」說到這裡，他的眼淚已是落了下來，「後來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也越來越忙，就算是我把自己所有空閒的時間都留下陪她也還是少的可憐，一直到最近這兩年，大部分的生意都穩定下來了，不需要我再親力親為，可是當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陪她的時候，她卻已經跟我陌生起來了，當看到她對著丫鬟們笑卻在看到我就低下頭去的時候，我的心仿佛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剜開在滴血一樣。」
「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很不合格，可是我已經盡我的所能去愛她了，我是陪她的時間不夠多，我……」
一方潔白的帕子遞到了他的跟前，蘇霜沖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無奈了，其實你是把月牙兒疼愛到了骨子裡的，可是她當時太小了，不能理解你的心思，你要相信她，孩子都是很單純的，只要你是真心的疼愛她，早晚她會明白的。」
「謝謝你，你讓我看到了許久都不曾看到的她臉上的笑容，而且，這些日子在這兒住著，她開朗了不少，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楚洛接過帕子，卻是塞到了自己的懷裡，沒捨得用。
「別謝我，我們家有小孩子陪著她玩，孩子總得有孩子陪著才好，我們家小蕎兒也哭著鬧著說不許月牙兒走呢。」蘇霜說著側頭看他，試探的問道，「你會把她帶走嗎？」
楚洛笑了，也側頭對視著她的眼睛，「我就是想帶她走，估計她也不樂意，」說著抬頭看向京城的方向，「不過我還是想先帶她回家一趟，管家和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鬟都焦急的很，她們都是早前她娘出嫁的時候帶過來的，要是不見她一面，恐怕難以安心。住兩天我再把她帶回來，我想求你幫我再帶她些日子，不知道行不行？」
「樂意效勞。」蘇霜笑了，這次不止是略彎了彎唇那麼簡單，而是笑的很開心，楚洛竟是看的痴了，蘇霜惱了，站起身來也不走木梯，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去，頭也沒回的走了。
等到第二天楚洛去蘇家接月牙兒的時候，月牙兒卻是怎麼也不肯跟他走，就算是他保證過兩天就回來她也不肯，哭鬧著誰的話也不肯聽。小蕎兒來找月牙兒玩，聽說她要走，就上前抱著月牙兒哭的那叫一個悽慘，兩個孩子哭成這樣，在場的大人就沒有不心疼的。
蘇槿便湊到柳氏身邊，說了句，「娘，你說這可怎麼辦啊？你瞧這兩個孩子，哭的可真是讓人心疼，你瞧小蕎兒哭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她實在是捨不得月牙兒啊。」
「那這可怎麼辦是好，人家楚洛也不可能把孩子一直放在咱們家養著啊。」柳氏也心急，一手拉了小蕎兒一手又去拉月牙兒，無奈兩個孩子像是比著看誰哭的大聲一樣，誰也不肯先停下。
「娘，我倒是有個好主意，」蘇槿又忙獻策，「我記著楚大哥之前不是來求親來著嗎？您正好又急著把二姐嫁出去，我覺得楚大哥是個好人，又一心惦記著二姐，不如娘就把二姐許給他吧，雖然他是娶繼室，可月牙兒粘我二姐粘的緊，我二姐又難得這麼喜歡一個孩子，我可是瞧著他們就該天生就是一家人似的。」
這次柳氏聽了竟是沒像以前一樣立刻就拒絕，而是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楚洛，只道：「你先幫著安撫這兩個孩子，這事等你爹回來我們再商量商量。」
蘇槿忙答應著，然後給楚洛使了個眼色，故意說道：「你們兩個小傢伙不要再哭了，月牙兒不走了，今兒個不走了。」
兩個小傢伙卻是哭的聽不進去了，蘇槿索性一手一個抱了她們出去，抱到花園裡逗引了一會就好了，孩子嘛，哭也容易笑也容易。
晚上蘇文山回來的時候柳氏把這事說了，又問：「當家的，這事你怎麼想？」
蘇文山嘿嘿笑了，「我呀，說出來不怕你生氣，我倒是早就看著楚洛這孩子不錯了，做生意是個講誠信講義氣的，我瞧著他對霜兒也上心的很，雖說是娶繼室，可是他家裡的情況擺在那兒，父母都沒了，前妻又只生了月牙兒這麼一個女兒，霜兒啊，嫁過去也不會吃虧，楚家又富庶，你不是一心想給你女兒找個有錢的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