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買丫鬟
青石鎮有幾家專門靠買賣丫鬟為生的牙婆，她們的人品都還算過得去，很少欺瞞顧客，畢竟若是買到不好的丫鬟，被發現了，那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嘛。所以蘇槿同她娘也沒挑，直接就找到一戶牙婆家裡敲了門。
這牙婆姓王，在青石鎮有一處大宅子，自是生意做得不錯，鎮上幾家富戶多從她這裡買進丫鬟，因為她這裡的丫鬟多是經過調教的，更加懂得分寸。來看門的人問清楚是來買丫鬟的，就放了她們進去。今兒個她們母女可是特意裝扮過的，柳氏一襲石榴紅如意雲紋春衫，頭上還簪著吉祥如意玉簪，手腕上戴了金鑲玉嵌珠寶手鐲，整個人是金光閃閃的；蘇槿穿了件錦繡雙蝶鈿花春衫，下面是長至腳踝的月牙鳳尾羅裙，蓋在鞋面上，只露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粉嫩木槿花來。
看門的人最是狗眼看人低的了，所以她們特意穿戴了，也是怕被人瞧不起，甚至被這王牙婆隨便打發了的意思。
來了客人，王牙婆親自迎了出來，得知母女二人的來意後，就讓人去喊丫鬟們過來，這喊人之前自然是先偷偷的把蘇家母女二人看了一遍，見她們的穿戴雖然比不上韓、楊和朱家這幾戶，但也不是平凡的老百姓，說不定也是家裡有生意的商戶，自然是不敢慢待，讓人帶了最好的丫鬟過來。
一趟來了十來個丫鬟，都是清一色的好樣貌好身材，蘇槿問了幾句，心裡明白這些人都是特意精挑細選出來的，是經過長時間培訓的，行為舉止無一不得體，可是她家又不是什麼大戶，她們姐妹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要的是能幹活的丫鬟，不是陪著姑娘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姐。
見蘇槿搖頭，善於察言觀色的王牙婆就發現了這母女兩個是閨女更能做主一些，就忙湊上去問道：「姑娘可是不滿意，這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丫鬟了，個個都是我精心培養的，就是韓楊朱家三戶，也都對我這兒的丫鬟讚不絕口的。」
蘇槿還是要聽，王牙婆只好耐著性子再問，「那姑娘想要什麼樣的？」
「能做粗活的丫鬟。」蘇槿答道。
這個好辦，她這兒像這樣一等的丫鬟不多，總共也就這幾個，但是做粗活的粗使丫鬟卻多得是。王牙婆揮揮手讓這些丫鬟們退下，又讓人另外帶出來十幾個丫鬟來。這些丫鬟不用細瞧，就知道是慣做粗活的，因為手上都帶著繭子。蘇槿上前詢問，「你們之中有誰覺得自己是最能吃苦的？有誰是在家做慣了粗活的？我要的是做粗活的丫鬟，願意的就先往前走一步站出來。」
她這麼一問，倒也站出來不少人。她又問，「有誰會認字寫字算帳的站出來。」
這下子站出來的人就少了，只有一個約十五六歲穿青色粗布衣裙的少女站了出來，蘇槿有些詫異，她只是抱著希望問一句，要是剛才上一批她問這話，保准有很多人站出來，可是這些人里竟然也有認字的，倒真是讓人吃驚了。
「你認字？」蘇槿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臉，這張臉算不上好看，頂多算是清秀，但眼睛很大，很是招人喜歡，蘇槿看了這一面就喜歡上她了。這買丫頭也要自己看著順眼的，不然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看著還不夠糟心的。
「認得幾個字。」
「怎麼學的？」只是蘇槿好奇的。
少女低頭，「是家中哥哥上過幾年私塾，教我認了幾個字。」
「會算帳嗎？」蘇槿再問，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嗯，」少女點頭，「家裡以前賣過菜，都是我跟我娘去賣菜的，大的帳目不太懂，但是小帳還能算得過來。」
既然如此，那家境條件應該不錯，怎麼會淪落到要給人做丫鬟的地步呢。「那你為什麼要到這兒來，為什麼要給人做丫鬟呢。」
少女頭垂的更低了，「家裡還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又生了個弟弟，養不起太多閒人，姐姐們都大了，只有我可以賣了做丫鬟。」
蘇槿無聲的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她現在無比的想念前世的計劃生育，生的多了就賣了，那還不如少生幾個，最起碼都能養在自己身邊，哪怕是過窮苦日子，也要一家人在一起的好。「娘，就她吧。」
柳氏聽了也很是心酸，聽女兒這麼說就點了點頭。
那個少女站出來的時候滿臉的喜色，立刻就跪下給蘇槿和柳氏磕了個頭，就站到一邊去了。
蘇槿再接著問，「有會做飯的嗎？」
有不少丫鬟站了出來，蘇槿一一的分別問了都擅長做什麼，結果也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也就是在家裡幫著做做飯而已。蘇槿皺了眉，就從中挑了一個模樣還算秀氣，看著比較靈巧的。
又問有沒有會做針線的，有幾個丫鬟都說會，就讓她們拿出繡活來瞧，從中挑了兩個。柳氏見女兒問這個就暗自點了點頭，她家裡除了大女兒之外沒人會做針線活，等大女兒出嫁了，家裡可不該有個能幫著縫縫補補的人。
耐心等她挑揀完了，王牙婆才湊上來陪著笑說道：「姑娘是想要廚藝好的？我這兒倒正好有好的人選。」
「哦？」蘇槿感興趣的搭了句話，「那牙婆怎麼不請出來讓我和我娘瞧瞧？」
那王牙婆可不就等著這句話呢，見狀就叫人去領來。來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看起來都是老實巴交的。王牙婆介紹道：「這兩口子無兒無女，原先是在京城一家酒樓里做活，可是那酒樓越大人越多，這事也就越多，這不，被人陷害說是偷了客人的東西，就坐了牢，從牢里出來哪家還敢用，為了混口飯吃才賣了自己個，我這裡原本是只收年輕丫頭子的，可是見他們兩口子太過可憐，這樣的老實人真是少見，少不得要給他們找個好主家，我瞧著這位夫人和姑娘都是面善的，不知道能不能收留他們？」
聽起來倒真是可憐的很，這王牙婆能做出這樣發善心的事來倒真是讓人意外。蘇槿看她娘，買個丫鬟她能做得了主，可是這兩口子可都有四十左右了，跟她爹娘差不多的年紀，她就不敢做主了。
「那成，人我們就要了。」柳氏最是個熱心腸不過的了，聞言心裡早已是感動的一塌糊塗了，反正酒樓新開張也需要人手，家裡也不缺這兩口子一口吃的，就收留他們得了。
一個小丫鬟是八兩到十兩不等，之前見的那一批恐怕要賣到十五兩左右，這些粗使丫鬟便宜，王牙婆為了感謝她們收留那夫婦兩個，就每個丫鬟收了八兩銀子，這對夫婦就按照他們的賣身價二十兩銀子，一共是二十八兩銀子，柳氏痛快的付了帳，她現在兜里有錢心不慌，到哪裡都底氣足足的，不怕被人瞧不起。
柳氏母女兩個出了門雇了兩輛馬車才把人拉回去，柳氏摸著胸口那六張賣身契，心裡滿滿的歡喜，心想終於給女兒們買了丫鬟，以後那些粗活就不用她們再動手了，都說女兒要細養，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嘛，現在有條件了，她一定要把原先欠女兒們的都還給她們。
到了酒樓，蘇文山帶著兩個女兒已經把里里外外的都收拾好了，家具什麼的也都已經擺放整齊。柳樹民和姜氏也帶著兩個女兒過來幫忙，姜氏還替柳樹剛說話，「你們二舅舅本來也想來幫忙的，可是剛到咱們家門口就被你二舅舅抓回去下田了，你們不要怪他，他也是有心無力。」
柳氏拉著大哥大嫂在前堂坐下，笑道：「大嫂不用說這些，那是我親二哥，我還能不知道？就是個老實的，被他那婆娘關的死死的。」
蘇文山坐在一邊陪著，見她只跟娘家人說話，就去問蘇槿買來的丫鬟，蘇槿一一說了，又著重說了那對夫婦，蘇文山也是實在人，聽了他們的事也心生憐意，說道：「正好咱們廚下還沒請到廚子，正好讓他們幹這活。」
蘇槿卻道，「只是聽那王牙婆說他們廚藝好，可也沒嘗過，不如今兒個趁著大舅舅一家都在，咱們就嘗一嘗。」
站在她身後的木林和婆娘曾氏聽見了都忙答應，蘇槿就讓他爹領了他們去廚房。這剩下的四個丫鬟自然是給她們姐妹們買的，帶著她們到了後院，她的兩個姐姐們和柳芽、毅表哥都在那兒打掃屋子。
先跟柳芽和柳毅打了招呼，就對自家兩個姐姐說道：「大姐、二姐，這些丫鬟是娘買來給咱們使的，你們看看挑哪個。」蘇槿說罷眼睛一轉看到她挑出來的那個會認字算帳的少女，「這個我要了的，剩下的你們挑，娘說了，大姐馬上就要成親了，給大姐兩個，二姐和我每人一個。」說完這話蘇槿自個覺得彆扭，這是人，怎麼說的跟買的水果似的，一人一個兩個的。
蘇棠聞言就推了二妹一把，「你先去挑。」
蘇霜搖頭，看了一眼繼續低頭幹活，「我不需要丫鬟。」
這時柳氏帶了她大哥大嫂來後院參觀，聽見了後板著臉訓斥道：「姑娘家就該有姑娘家的樣子，以前咱們家條件不好，買不起丫鬟，現在能買得起了，給你買了，你就用著，難道要我再退回去不成？你姐姐妹妹都有，唯獨你沒有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