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賜婚
莊子裡的下人不多,僅有五六個人留守,見主子來了都忙忙的開門迎候。齊曜帶著蘇槿一直騎馬到了莊子裡才下來,自有人牽了馬去餵草。
「我帶你瞧瞧這莊子,後面院子裡種了些花草,我也不太懂這些,你去瞧瞧?」齊曜貌似隨意的指了指後院,他是不會說發現她喜歡花草所以才得以讓人移栽來的。
蘇槿很高興,忙忙的就跟著他去了後院,當看見滿院子的各種花草樹木之後有些驚呆了,順手摘了一串葡萄揪下一顆來剛想塞進嘴裡,就被齊曜搶了去,轉身交給跟在身後的下人,「摘些熟透了的葡萄給蘇姑娘洗乾淨送過來,還有佃農送來的西瓜,也放在井裡鎮了之後送上來。」
莊子裡的下人們見自家主子如此在意一個姑娘,甚至連這些小事都要親自吩咐,便對蘇槿刮目相看,更加的尊敬起來。蘇槿也對齊曜這般有些不自在,「你不用這樣,我只是衝著你說的溫泉來的,沒必要那麼麻煩的。」
兩人在葡萄架下的鞦韆架上坐下來,蘇槿對於能在這裡看到鞦韆很是高興,齊曜便上前推了兩下,鞦韆高高的盪起,蘇槿一個沒抓穩,差點跌落下來。齊曜上前抱住她,緊緊的抱著,蘇槿一愣,輕輕的推了推,「齊曜,你怎麼了?」
齊曜並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她,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我帶你來莊子裡,不是為了什麼溫泉,我是有事想要問你。」
「你說。」蘇槿眨了眨眼睛,對於他要說的事心裡有了些眉目,心裡想著如果他要是果真要問自己那樣的事,自己該怎麼說?想著想著不由的先紅了臉。
見她如此,齊曜也不再問,而是湊上來蹭了蹭她的臉,冰涼的唇就落在了她柔軟芳香的唇上,這一次蘇槿沒有拒絕,她心裡早就美滋滋的了,哪裡會想要去決絕,也許兩情相悅就是這樣的吧,互相中意對方,就算那些話沒有挑明沒有彼此問出口,愛情也是已經在兩個人的心裡滋長,像春天的野草一般止都止不住,瘋狂的向上攀上,直到把整個人都給包裹在裡面,也永永遠遠的不會覺得後悔。
後來,蘇槿如願以償的泡了溫泉,還吃了冰鎮的西瓜和葡萄,臨走的時候齊曜還專門讓人往楚家給她送了一些。回城的時候兩個人騎著馬,一手牽著韁繩,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直到進了京城到了楚家的門口才彼此鬆開。兩個人在楚家的門口依依不捨,正好被外出回來的秋涼看見,忍不住的告訴了蘇霜。以至於蘇槿進了門就被她『質問』,「今兒去了哪裡?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蘇槿不以為她要問齊曜的事,便大大方方的說了,「去了一趟魯家,然後在魯家門口遇到了齊曜,跟他比馬,還去了他京郊的莊子裡。」
蘇霜斜眼瞧她,不接這話,只道:「算算日子,韓瑀那小子同竹三少爺也快到京城了,你是如何打算的?當真兩個人一個都不挑?那竹三少爺也就算了,畢竟也沒有過多的接觸過,可是韓瑀那小子這麼多年以來可都是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你就不考慮考慮?」蘇霜其實是希望自家妹妹能夠嫁給韓瑀的,雖說韓瑀是個庶出,可是韓老爺子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外為官,家裡的產業必定是要交給韓瑀打理的,更何況他也極得韓老爺子喜歡,最重要的是兩家知根知底,韓瑀對她又是一往情深,這麼多年也未曾嫁娶,一直守護著她,連換生他也能接受,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不過她不是她娘,知道感情這回事是不能勉強的,尤其三妹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
「二姐,你還記得我曾說過嗎?如果遇不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就算是這輩子不成親我也不會勉強自己。」蘇槿低了眉,目光里閃爍著太多不明的情緒。
「可是齊曜那個人真的可靠嗎?你認定了他?」
蘇槿抬頭吃驚的看著她,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但是她很肯定的點頭,「二姐,你同他接觸不多,所以難免會懷疑他,可是我與他相識有好些年了,早在青石鎮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他還曾無數次的救過我,這次一起從雲蘇城來京的路上,我們經歷了許多,所以我相信他,認定了他,覺得他是個可靠的人。」
蘇霜聞言便不再說話,雖然她不能夠認同三妹的話,可就像自己與雲明一樣,自己與他的感情沒有人能夠理解,也因為雲明是出家人,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與他是不能夠在一起的,可是就算已經嫁給了楚洛,這心裡不還是放不下他?
接下來的幾日,蘇槿日日與齊曜在一起,兩個人如膠似漆,一起策馬在郊外狂奔,一起去酒樓喝著酒聽小曲,一起淋著雨在路上散步。齊曜與一個姓蘇的姑娘暗生情愫一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多少深閨里的痴情怨女為了此事茶飯不思,她們都在暗暗的想,這個姓蘇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然能把如冰塊冷的一個人給融化了。
過幾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宮裡自然是要大操大辦的,不但誥命夫人們要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賀壽,連出嫁的公主們自然也是要回去的。所以在前一天,平安公主就被從莊子裡接了回來,她身邊的丫鬟柳枝看著臉色蒼白,不再嬌艷欲滴的主子,心疼道:「公主此番進宮再去求求皇后娘娘,最起碼不要把咱們趕到莊子上去也好,那莊子上處處簡陋,哪裡是公主你能住的地方。」
平安公主卻是搖搖頭,「明兒個可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咱們要是去說這些不討喜的話,怕是以後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惦記著咱們了,還是算了,只要少將軍不去求情,誰說也沒有用。」以前她囂張跋扈,一口一個駙馬的叫著,現在她落魄至此,連駙馬也不敢叫,只同旁人一句,喚一句少將軍罷了。
「那公主就去求求駙馬爺,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呢,駙馬爺他不會這樣絕情的,您跟他保證說以後再也不會如此糊塗了,駙馬爺他一定會原諒您的。」柳枝含著淚勸道。
平安卻不以為然,「罷了,事已至此,說這些也只是徒增傷悲罷了,他若對我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的情分在,也不至於如此決絕的要把我送到莊子上去,不在府里也好,省得讓他瞧見了心煩,讓我瞧見了他再娶側室我也心煩。」
柳枝悄悄的抹了眼淚,自家公主是有錯,可是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相公能夠獨寵自己,更何況公主高高在上,駙馬爺竟然還要養個外室,唉,如果當初公主不動那個女人,也許,不會落得如此境地吧?這事不怪駙馬爺,也不怪那個女人,更不怪公主,只能說是造化弄人罷了。
「公主,您還記得那位蘇姑娘嗎?」柳枝邊說話邊走過去幫主子梳頭髮,見平安公主點頭,她便繼續說道:「那位蘇姑娘倒真是好手段,把那個齊將軍給迷的五迷三道的,現在什麼朝中大事、邊關戰事什麼都不管了,只日日跟她在一處。」
「齊將軍?可是那個齊曜?」平安驚訝問道,「那樣一個冰塊一樣的人怎麼可能?你沒聽錯?」
「怎麼會錯,」柳枝羨慕的說道:「這事兒整個京城沒有不知道的,不知道羨煞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呢,人家都說這蘇姑娘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夠嫁給齊曜這樣一個長的好又有本事的男人,不過也有人說,那齊將軍天生一副冰塊臉,與這蘇姑娘不過是一時的歡愉罷了,時間長了那蘇姑娘怕是要被凍僵了呢。」
這兩個人在一起了?平安公主冷笑一聲,蘇槿啊蘇槿,你以為你壞了我的好事,讓我落得如此境地,我就能讓你好過了嗎?哼!咱們走著瞧,我要讓你後悔曾經招惹過我。
皇后娘娘的壽宴自然是及其隆重和熱鬧的,皇后娘娘坐在上面,下面是算得上品級的誥命夫人們,皇后娘娘身邊還有幾位未出閣的或者嫁的不遠的公主們陪坐著。皇后娘娘的親生女兒雲橋公主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卻因為早前親事被平安公主所搶,生氣不再提及婚嫁之事。如今見到平安公主如此狼狽,忍不住幸災樂禍道:「皇姑近日可好,我瞧著你的臉色可是不太好呢?是不是魯家的莊子上吃住不合意?你要是有委屈只管跟我母后說,我母后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其他幾位公主聞言便都紛紛的捂著嘴笑了起來,平安一臉的尷尬。皇后見狀便道:「雲橋,不許對你皇姑無禮,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總是這樣可怎麼是好,以後誰家敢娶你過門?」
雲橋公主對著自家母后撒嬌道:「母后,我不嫁,皇姑搶了我的親事,我就看上了魯家少將軍,其他人我才不嫁。」說著狠狠的瞪了平安一眼,她乃是皇后嫡出的公主,雖然平安公主是她的姑母輩,可她才不會把這個落魄的皇姑看在眼裡的。
皇后忍不住勸道:「瞧你這孩子,你皇姑也都已經嫁過去了,你還說這些做什麼?」何況都已經過的不好了,「京城有多少青年才俊,你怎麼就那麼一根筋啊,改日讓你父皇傳召幾個年輕有為的世家子來你挑。」
平安公主聞言忙換上了笑容說道:「皇后娘娘說的是,京城可是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呢,其中我見過最多的就是那齊曜齊將軍,他是我們家駙馬的好友,時常到府里做客,無論樣貌還是才能都堪跟皇侄女相匹配的。」
「齊曜?」皇后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是不是常跟在魯老將軍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下面便有人忙應聲道是,皇后便又問此人今日可來了,她身邊的大宮女便忙著去打聽,然後回來報告,「回娘娘的話,此人同魯家兩位將軍一起在前面飲宴呢。」
皇后點點頭,「且把人叫來我瞧一瞧,也讓雲橋公主瞧一瞧,是個什麼模樣的?」
便有宮女去傳了齊曜來,今日齊曜穿了一身黑色錦緞長袍,頭髮用玉帶束起,越發顯得劍眉星目,又因著冷著一張臉並未有一絲笑容,才越發的吸引了雲橋公主的目光。他一步步走到皇后娘娘跟前,步步沉穩,並未因為周邊有那麼多人嬉笑著瞧著而有所拘束或緊張,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召見是有何事?」
皇后把齊曜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覺得點了點頭,心想這人雖然是個武將,但瞧著並不是個粗手粗腳的莽夫,反而文雅的像個書生,只是從骨子裡冒出那麼一股冷氣來,瞧著讓人脊背發涼。微微轉動目光瞧見女兒臉上的笑容,便知道女兒是滿意的了,便隨便找了句託詞,「招你來也沒什麼事,只是聽說你是跟著魯老將軍的,且記得囑咐他少喝些酒,不要因為今兒皇上高興就陪著喝,也勸皇上少喝兩杯才好,當心傷了身子。」
齊曜應下退了下去,一直到轉過去不見了這些女人,他才面露詫異的神色,皇后娘娘今日傳召一事實在是蹊蹺的很,她叮囑的這些事根本沒必要特意喚自己過來,讓自己隨身的宮女去辦也就是了,還有她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貨物一般。齊曜的心裡充滿了不安,可到底是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只能靜觀其變了。
沒想到三日後皇上傳召魯老將軍並齊曜入宮,說因為吳家一事他們立了大功,要論功行賞,冊封魯老將軍為驃騎大將軍,冊封齊曜為懷化大將軍,官居正三品,並且要為他賜婚,把皇后嫡出的雲橋公主許配給他為正室。
這件事徹底把齊曜給弄蒙了,他知道自己向來低調,一直跟在魯老將軍身邊,也未曾顯山露水,如今皇上這麼大肆封賞也就罷了,畢竟他確實是立了功了,可是把雲橋公主賜給他又是為何?想到這裡,他突然記起皇后壽宴那日的事來,難道皇后娘娘叫了自己去就是要讓那雲橋公主瞧一瞧自己?
想到這裡他渾身冰冷,「皇上,請恕微臣不能答應,微臣早已心有所屬,生怕辜負了雲橋公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你敢抗旨?」
抗旨的帽子壓下來,齊曜忙跪在地上磕頭,「微臣不敢抗旨,只是平安公主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如果兩個人情義難合,就是成了親也難免會彼此傷害,微臣不希望公主受傷害,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朕乃九五之尊,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來的?更何況雲橋是朕和皇后的嫡出女兒,難道還能辱沒了你?朕不管你什麼心有所屬,你與公主成親之後只管好好的待公主即可。」
「微臣……」齊曜意欲再說,卻被皇上打斷了,「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跟魯老將軍商議。」
齊曜不得不退了出來,站在大殿外面,他第二次不知所措,第一次是在齊家被滅門他倉皇逃出來之後,看著被大火燒毀了的齊家不知所措,這一次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蘇槿,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老天當真要如此不公嘛。
蘇槿很快也知道了這件事情,齊曜被冊封為懷化將軍,官居正三品,還有了自己的將軍府,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瞞得過蘇槿,更何況皇上御賜了金匾,上書『天作之合』,賜給齊曜,滿京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都在說這下子那蘇姑娘該傻眼了。
的確,蘇槿傻眼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而齊曜也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她難過了,驚慌失措,去找他討了說法,卻被告知他奉旨進宮陪公主賞花。
蘇槿跌跌撞撞的回了楚府,撲在蘇霜的懷裡嚎啕大哭。蘇霜心如刀絞,這麼多年了,哪怕是小時候,她都沒有見到自己這個妹妹哭的如此傷心,她是真的動了情了。除了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些安慰的話哪怕說出來也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只有陪著她一起落淚。
晚上齊曜來了,被楚家人擋在了門口不許進去,這是蘇霜特意吩咐的,不許讓齊曜這個無情無義的人進去見蘇槿。可是他還是進去了,是翻牆進去的。蘇槿正在收拾行李,蘇霜起先還陪著她,後來被她強趕了回去,連琉璃也沒留,她自己站在燈下一件件的把衣服迭好,然後放進包袱里。待收拾完了,坐在那裡,眼淚一串串的往下落,打在自己的包袱上,頓時濕了一大片。
看著她如此,齊曜又怎麼會不心疼,他推門而入,從後面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裡。不用回頭,蘇槿便知道是他,「你怎麼來了?現在應該很忙吧,大婚之日快到了,怎麼還有空到我這裡來。」
齊曜聽了心痛的無以復加,他緊緊的抱著她,緊緊的抱著不願鬆手。「你要走?」聲音低沉,帶著痛惜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