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夜驚魂
圍觀的眾人便都紛紛點頭稱是，還夸蘇爍年紀這么小，就這麼聰明之類的。弄得蘇爍的小臉都紅了起來，一個勁的捏著蘇瑾的衣角。
蘇瑾也不再多話，逕自走到楊家的攤位前挑了一個海棠花的燈籠並方形繪著雪花形狀的，跟楊家兄妹點了點頭，並跟韓自成道了謝就離開了。
離韓家的攤位前不遠處，蘇棠正帶著二妹蘇霜半跪在河邊放花燈，這也是青石鎮的風俗之一，每到元宵節的時候，總要在這青石河邊給放一盞花燈，以此來為家人祈福。
蘇瑾見了便也把自己手裡那盞蓮花燈給放到了水面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只是當蓮花燈漂在水面上的時候，她心裡突然想起了那個冰冷的面無表情的少年，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夜裡，他臉上的表情會不會柔和一些？
蘇爍扯了扯她的袖子，「三姐，娘帶著大姐做什麼去了？不是去買糖葫蘆了吧？」
剛才他看見糖葫蘆就饞的走不動路了！蘇瑾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個爆栗子，「你以為大姐跟你一樣饞嘴？」話雖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用胳膊肘碰
了碰旁邊的蘇霜，「二姐，你說呢？」
蘇霜冷笑了下，帶了些蔑視的口氣說道：「娘能帶大姐去做什麼？你不知道今晚來了許多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嗎？」
「啊！」完了，娘一定是帶著大姐去撞運氣去了，大姐長的那麼好看，這要是真被哪個不長眼的紈絝子弟給瞧上了，那可就麻煩了。「不行，我得去瞧瞧。」說完把欲跟上的蘇爍往蘇霜身邊一推，就忙走上河岸去尋人了。
再說這柳氏扯了大女兒的手趁著自家當家的和其他幾個孩子沒注意就擠進了看花燈的人群里，這時主城樓上正好放起了煙花，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上面，倒真被她擠到了那幾戶富貴人家家眷坐的看台前。
柳氏把蘇棠往前推了推，悄聲在女兒耳邊說道：「我聽說楊家二少爺只比你大個一兩歲，卻是嫡出，樣貌也不比那韓宸差，你去！到楊二少爺跟前走一圈，一定要讓他注意到你。」
「娘，我不想去。」蘇棠有些難為情，心裡也彆扭的很，扭扭捏捏的不肯往前走。
「你這傻丫頭，娘還不都是為了你著想，我可告訴你，今兒可是個難得的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還不快去！」
眼見著楊家二少爺隨在一個少女的身後馬上就要從身邊過去了，柳氏急了，也顧不得什麼，伸手就是猛地一推，按她想的，這一推最好是把她推到那楊家二少爺的身上去才好，這樣那人就是想不注意到棠丫頭都難。
可惜，這世上的事哪會那麼容易如人所願，柳氏倒是推的很準，可惜蘇棠慌亂中往旁邊閃了一下，這一下正好撞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卻也是個衣著華貴的公子，看著蘇棠沖自己撲過來，立刻就伸開手把人攬在了懷裡，嘴裡樂道：「哪兒來這麼一個大美人，嘖嘖，竟然自己投懷送抱來了，那爺自然是不能放過的了。」說著伸手就摸了一下蘇棠的臉蛋，還嘖嘖稱讚，「當真是冰肌雪膚，好一個美人啊！」
蘇棠急了，周圍又那麼些人瞧著，她的臉漲的通紅，忙忙的掙扎開來，「公子請自重，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小娘子，看你長的這般國色天香，跟了小爺我，小爺自然是不會虧待了你的，如何？」那人仍然不肯放手。
看到出了意外狀況的柳氏起先躲在人後，後來察覺到這邊不對勁，擠過來才看見這番情景，忙不迭的走過去把女兒護在身後，臉上堆了笑，「這位公子，對不住了，剛才是小女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多虧公子您伸手相扶，我們真是感激的很，不過我們還有事，就不耽誤公子賞煙花了，就先告辭了。」
可那人哪能那麼輕易就讓人離開，自是讓人圍了不許走，正僵持著，蘇瑾走了過來，一看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忙忙的跑過去扯著她大姐的袖子，低聲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蘇棠大體說了一下，蘇瑾聽後氣的瞪了她娘一眼，柳氏張了張嘴，雖然不樂意，卻也沒再說什麼。
「這位公子，我娘和大姐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公子，您這是什麼意思？是要當眾強搶民女？咱們青石鎮雖說山高皇帝遠，但也並不是沒有王法的，今兒有這麼多人做見證，您若是真敢做出什麼事來，我們也是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那人早在蘇瑾剛出現的時候就看直了眼，這蘇家三姐妹的樣貌是個頂個的好，隨便挑出一個來都能稱得上是青石鎮的一朵花了，蘇瑾雖然身形還未長成，但小臉蛋卻是一樣的清秀可人。「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這姐妹倆都長的跟朵花似的，要我放了你大姐也行，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這位公子，我家兩個丫頭不知道禮數，若是冒犯了公子我替她們賠罪，還請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吧。」見事情一直僵持著，唯恐這人真的會對她的兩個女兒做什麼，柳氏忙陪著笑臉說著軟話。
「娘，別求他，像他這種人渣，真是污了我的眼，我就不信這青石鎮還沒了王法了！」蘇瑾氣惱道，她娘一直都是個驕傲的人，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的求過人。
「哼！王法？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王法！」那人冷哼著便當真上前，就在手即將摸到蘇瑾的臉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斜飛出來一粒石子正好砸在他的手上，他「哎喲」了一聲便回頭去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小石子向他砸過來，連帶著周圍的人也遭了秧。
人群紛亂起來，蘇瑾趁機一手拉了柳氏，一手拉了蘇棠轉身就往河邊跑，直到看到了她爹往這邊張望的身影才鬆了口氣，慌忙的叫上家裡人回家去了。
在他們回到家不久，蘇文海帶著小呂氏和兩個女兒也回來了，沒辦法，牛車在包子鋪里放著，包子鋪里住不開這些人，蘇文山還得送他們回柳樹村去。
經過剛才的事，柳氏有些心驚，不想讓蘇文山出門，可是更不想留蘇文海一家住下，在再三交代了他早些回來後看著他們出了門。
姐妹三個都聚集在了柳氏的屋裡，蘇棠一臉擔憂的偎在她娘身旁，蘇霜則冷著臉環抱著雙肩站在窗邊，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蘇瑾在椅子上坐著，見眾人都不說話，便故作輕鬆的笑道：「沒事了，沒事了，不就是一次意外嘛，那人雖然看起來財大勢大的，可是並不知道咱們的身份，想來過了今晚也就沒事了。」
幾個人的臉色才好了些，蘇霜轉身出去，「我去做些吃的來。」說罷冷著臉出了屋子。
「霜兒……」柳氏喊了一聲，那門便被打開又毫不留情的關上了，人沒應一句就走了出去，柳氏就拿了帕子抹淚，「霜兒這是生我氣了。」
肯定會生氣的呀，蘇瑾嘆了口氣，我也生氣呢，你這是做的什麼事啊，讓自己女兒去對一個陌生的男人投懷送抱，這是一個當娘的該做的事嘛！可是這些話她不能說，娘已經夠自責了，她不能再說這些讓她傷心了。
「你爹他，他回來知道了肯定也要生我氣的。」柳氏又抓了帕子捂著眼睛哭。
「娘，我們不會跟爹說的，你別擔心。」蘇棠一邊自己哭，還不忘了去安慰柳氏，瞧著她哭的眼睛都紅腫了，蘇瑾看的實在心疼，便站起身來要出去，「我先去看看爍哥兒睡著了沒有，再去幫二姐燒火，大姐，待會兒你和娘記得洗把臉，別讓爹看出什麼來。」
看這兩人應了，她才走了出去。夜色清冷，一彎新月高高的掛在枝頭，院子裡那棵石榴樹枝枝杈杈的應著月光，顯得孤寂而荒涼，今夜本該是開心的呀，為何會這樣呢？蘇瑾嘆了口氣，看著口中的熱氣變成淡淡的白霧，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臉，這天可真冷。
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落在了她面前，她忍不住輕『唔』了一聲，雖然只是看見一個背影，她卻清楚的知道這人是誰，便忍不住問道：「今晚那個人丟石子的人是不是你？」
那人轉身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聲音淡淡的，「這算是還你上一次的恩情，只是不知道夠不夠五十兩？」
這人！蘇瑾心裡忍不住要罵人，可是人家好歹也是救了自己的，只好點頭，不甘願的回道：「自然是夠了的，那個，謝謝你啊。」
這人也就是那個躲避官府追捕的少年突然笑了笑，蘇瑾就覺得好像春日裡的繁花盛開一般的溫暖，好像這夜也沒那麼清冷了一樣，「你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真好看！」
誰知那少年突然變了臉色，「好看有什麼用！沒有本事保護自己的家人，就算長的再好看又有誰稀罕！」
「你……這……」蘇瑾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便只好道，「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