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嚇
聽他提起這茬,柳氏更是要發飆了。
「你不說還好,你這一提起這茬來咱們就來掰扯掰扯,你說,你是你們家的長子不?家裡既然說要分家,那你是不是應該得祖產的?當初說什麼咱們家還有這麼個鋪子,非讓把屋子給了老二家,這也行,反正姑奶奶也不稀罕住在柳樹村,給了就給了,可是你說這韓家的東西,哪一年我撈著過好的?每回回去,你都是千金萬銀的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來給你娘送了去,可你娘呢,轉手就給了那小呂氏,你瞧瞧咱們回來的時候都給捎了些什麼?就幾個雞蛋,幾尺零碎的布頭而已,打量著我柳青翠是要飯的呢!」
提起這事蘇文山也是一臉的無奈,他娘也是忒偏心了些,可是他身為人子,子不言母過,自然是不好說什麼的,只能是哄著青翠讓她忍忍罷了。
「好青翠,我知道我娘有時候做事有些過了,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個老人家斤斤計較吧。」蘇文山嘴拙,可是這些話常哄慣了的也說順了嘴,「你瞧你今兒個打扮的這麼好看,我蘇文山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娶了你這麼好個媳婦,今兒是我不對,這料子你喜歡就留著,回頭過年的時候做幾身新衣裳穿。」
這話柳氏也是常聽的,卻每次聽了都忍不住臉紅,這會子紅著臉『啐』了他一口,便扭著身子回自個屋裡去了,蘇文山自是巴巴的跟了進去的。
屋子外面聽牆角的蘇瑾聽完捂著嘴偷偷的笑了起來,爹每次就這麼些話,娘也是的,怎麼只要一聽這些就投降了呢。
想著便進了大姐的屋子把聽來的事告訴她,又笑道:「大姐你瞧爹和娘,這才是過日子呢,窮些有什麼要緊,過得開心才最重要,就算是嫁到了有錢人家,那光有錢又有什麼趣?」
蘇棠聞言白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做著手裡的繡活,她這是在給蘇霜做鞋面,家裡除了娘之外,兩個妹妹都不會繡活,就算娘會,還經常推懶不愛做,說費眼也不讓她多做,寧願花個錢到外面去買,可是外面買的哪裡有自己做的穿著舒服,因此家裡人的鞋子都是她做的。
見她不理會,蘇瑾又往她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大姐,你覺得宸哥哥如何?」
這次蘇棠不再沉默,而是紅著臉伸手扭了她的嘴,口中訓斥道:「你個小姑娘家家的,成日裡怎麼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你愛說就去跟咱娘說去,別在我這裡嚼舌頭,我不愛聽。」雖說是動了手,卻輕柔的很,蘇瑾臉皮厚些,依舊笑嘻嘻的。
「大姐,我說真的,宸哥哥真的不錯,只是這家裡人口複雜了些,不比咱們這樣的人家,你又是個沒有心計的,真要嫁了去鐵定會吃虧的。」
這下子蘇棠笑了,乾脆把手裡的針線放下了,「這些我有數。」
「當真?」蘇瑾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這可不是玩笑話,那韓家家大業大的,雖說欠了自家的恩情,可那也只是韓老爺子,聽說宸哥哥的娘,那個韓夫人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蘇棠笑著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抿了抿唇,「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去前面替了霜兒,讓她來幫我做飯去。」
蘇瑾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果真是不早了,便應了,蹦跳著往前面鋪子裡去換了二姐回來,自己在鋪子裡守著。
這天寒地凍的,雖說快晌午了,可是買包子的人卻依然不是很多。
蘇瑾正嘆息今兒個的包子怕是又得剩下的時候,只聽平安街的盡頭傳來陣陣馬蹄聲,聽這動靜該有五六匹馬那麼多。
蘇瑾起了好奇心,便踮著腳探出頭去看,只見四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中間圍著一個少年騎著馬往這邊來了,那少年同韓宸差不多大的年紀,一雙眼睛極是銳利,已是看見了她,卻沒有在意,帶著人一徑的過去了。
正好奇這些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就見後面又有了馬蹄聲,卻是十幾個官差樣的人,一邊走還一邊到處搜尋,蘇瑾忙蹲了下來,心想前面少年帶的那幾個人定然是有問題的,不然怎麼會招了官兵來,因此小心翼翼的不敢出聲。
過了好大一會,確定人都走了,蘇瑾才從櫃檯後面露了個小腦袋出來,可一出來就對上了一張大臉,唬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捂住嘴,睜著大眼睛再去看,卻是一個絡腮鬍子的大叔,那大叔見她雖然慌張卻沒出聲,不由暗地裡點了點頭,便說道:「給我來五十個包子,十個一包包好,都要肉餡的。」說完猶豫了一下又問,「你這兒有酒嗎?」
蘇瑾圓圓的眼睛轉了轉,一邊給他拿油紙包包子,一邊說道:「肉包子是四文錢一個,五十個就是兩吊錢,我家雖然不賣酒,但是店裡還有我爹剛打的一壺酒,您再給兩吊錢我就連酒壺一塊賣給您。」
那男子一怔,顯然是沒想到蘇瑾算數這麼利落,怔愣之後,爽快的丟了四吊錢在櫃檯上,蘇瑾彎了下唇角,把包好的包子並酒壺一起遞給了他,那絡腮鬍子便抱了東西轉身走進了一個胡同,不見了人影。
蘇瑾收起櫃檯上的四吊錢,心裡想著剛剛那壺酒是她給爹打的,酒壺是自家的,酒只花了十幾文錢,她卻收了兩吊錢,也就是兩百文錢,那絡腮鬍子卻是沒有猶豫的掏了銀錢給她,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那人不懂行情,自然這不太可能;另一種就是他著急,亦或者不方便到酒肆去買?想到這裡,她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這人好像就是跟在那少年身後的四個人之一,他買了五十個包子,他們可不就是五個人嘛!
想到這裡,蘇瑾生怕自家再招惹上什麼是非,忙回了後院去喊了她爹出來,說剛剛賣了五十個包子,這邊已經沒剩下幾個了,要不就把門關了吧?蘇文山聞言點點頭,本來知道今兒下雪,就沒做多少,更何況外面冷的很,就算再做了也賣不出去幾個,不做呢,就剩下那幾個還得占著爐火,索性關了門算了。
想著便去上門板,忙完了又去尋他那壺酒,自然是尋不到的,便疑惑的問蘇瑾,「丫頭,爹那壺酒呢?就是你昨兒個給打的那壺?」
「那壺酒啊?」蘇瑾忙找個了藉口,「哦,早起我怕娘看見了就想著給您藏起來,可是一不小心滑了一跤,連酒壺都給砸了,爹,對不住。」
蘇文山聞言便無奈,「你這丫頭,可小心些,外面下雪路滑的很,走路要提防。」說罷轉頭看了看後院,見沒人出來,就小聲說道:「要不你再給爹去打一壺來?」
蘇瑾捂著嘴偷笑起來,爹愛喝酒,可是酒量不行,娘便不允他喝,可是他卻嘴饞的很,每日要是不喝上兩口就渾身不得勁,「那爹爹,可得再買一個新酒壺了。」
「成,那就再買一個,這是五十文錢,你可拿好了,三十文是酒壺錢,十五文的酒錢,剩下的五文給你買糖吃。」
蘇文山從懷裡摸出五十文錢來,仔細的交待給女兒。
蘇瑾嘻嘻笑著接過來,還嗔了一句,「爹真是的,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有了零花錢也是買頭花脂粉的,誰稀罕買糖來,到時候自己撈不著吃,還不是甜了爹爹你的嘴巴。」老爹愛吃糖,跟小孩子似的,家裡的糖多數都是他跟爍哥兒吃了,這會子偏還來說她呢。
蘇文山聞言就笑,看著蘇瑾出去的背影,笑嘆一句,「這丫頭,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那酒肆就在平安街後面的一條巷子裡,蘇瑾是常去的,因此熟門熟路的就打了酒回來,路過一家雜貨鋪的時候,就想著還是去買幾顆糖好了,便走了進去,誰想就看見有桂花醬賣,便問了句,得知不算很貴,就買了一小罐,想了想又買了些紅豆,那五文錢自然是不夠的,蘇瑾依舊拿那個買了糖,買桂花醬和紅豆的錢自然是從賣酒的那兩吊錢中出的。
回了家,中午飯自是已經做好了,全家人都在等她吃飯,只有柳氏還在屋裡沒出來。見她提著酒壺進來,蘇文山忙接了過去,剛藏好,柳氏就出來了,看著蘇瑾埋怨道:「你這丫頭,又到哪裡瘋去了,吃飯了也不著家。」
蘇瑾嘿嘿笑了笑,顯擺了一下手裡的兩包東西,「我買了桂花醬和紅豆,娘,下午咱們做豆包吃吧。」
「豆包?」柳氏詫異,「什麼豆包?」
難道這裡沒有豆包?蘇瑾想了想,怪道她傳來這十幾年都沒吃過呢,便道:「就是豆包啊,你們不會做我會,等下午我做了給你們吃。」
家裡人自然都是持懷疑態度,就連爍哥兒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倒是沒人想起來問一句她買東西的錢是哪兒來的。蘇瑾也不理她們,上午出去買布料,又看鋪子又是去打酒的,她早就餓了,還是趕緊吃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