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說親
那荒山的價格出乎蘇瑾意料的低，因著是常年荒著的，里正也沒覺得那山能有什麼大的用處，就以六十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蘇家。蘇瑾之前覺得那麼大一片荒山怎麼也得一百多兩的，當得知這個價格之後，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催著柳氏給了銀子，讓她爹去里正家交錢。
里正也是個爽快的，村子裡修宗祠正好缺銀子，便也利落的第二天就約定去鎮上辦了手續過了戶。因著向日葵成熟還早，暫時看不到銀子，蘇瑾不得不另外想別的法子掙錢，這向日葵田就交給了他爹去打理，漚肥、施肥什麼的都是莊稼人常做的，倒是也不用另外去囑咐什麼。
雖然家裡還餘下一百多兩的銀子，可是柳氏並不捨得就那麼坐吃山空，那些銀子她要攢著給三個閨女當嫁妝，還有爍哥兒的束脩，暫時想不到別的法子掙錢，她又想著做包子在村子裡賣，這一想法得到了蘇文山的大力支持。
柳樹村可不是什麼大村子，自是跟鎮上比不得，奢侈的能買得起包子的人不多，夫婦兩個幹了幾天後也就垂頭喪氣的作罷了。蘇瑾趕忙叮囑老爹，那後山可是個天然的大寶庫，將來還指著它掙銀子呢。
這天，蘇瑾牽著爍哥兒的手去老宅給呂氏送野雞，這野雞是他們老爹在葵花田的時候逮到的，一共抓了一窩，有兩隻大的，四五隻小的，小雞被蘇棠養起來了，這大野雞雖然能賣的了幾個錢，但柳氏堅持要留下給孩子們補補身子，那麼另外一隻只好讓他們的爹儘儘孝心了。
姐弟倆剛走進院子，就瞧見一個穿著喜慶的婆子正跟祖母呂氏一起坐在院子裡說話，蘇瑾便拉著弟弟走到祖母跟前，把野雞提起來給她看，「祖母，今早我爹去後山逮了兩隻野雞，我娘特意讓我們給您送過來一隻。」
呂氏瞥了一眼哼了一聲道：「她倒還算有些良心。」說完朝廚房努了努嘴，「去給你二嬸送過去吧。」
蘇瑾應著，拉了爍哥兒就要往廚房去，呂氏卻一把扯住爍哥兒的胳膊，拉到自個懷裡，稀罕的摸著他的頭道：「祖母這會子忙，等會兒爍哥兒再來，祖母拿點心給你吃。」
呂氏對爍哥兒這個蘇家唯一的苗苗很是稀罕，從來都是放在心口上疼著的。爍哥兒對她也不厭煩，便咧著嘴笑了，「謝謝祖母。」呂氏又抱了抱他，才放下他跟著蘇瑾回去。
到了自家院子裡，柳氏娘幾個也正在做飯，蘇瑾就湊過去報告她看到的小道消息，「今兒祖母家來了一個媒婆，會不會是給小姑說親的？」
「肯定是了。」柳氏撇嘴，手下的活卻沒停，她正在教大女兒烙餅，「你們那個小姑啊，今年都已經十七了，在咱們村子裡年齡可不算是小的了，跟她一般大的就算沒成親也都已經訂下了，只有她，眼光高，瞧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你們祖母也由著她，這不，再過兩年就成老姑娘了。」
蘇棠端著盛面的盆交給二妹笑吟吟的插話道：「我昨兒個去前街雜貨鋪，聽見隔兩條街李家的嬸子說，這個媒婆是舅舅家那個村的，昨兒個還去里正家來，聽說是里正媳婦要給她家的二小子說親，不知道是不是瞧上了咱們小姑了。」
里正家的二小子？蘇瑾想了想，好像也十七八了吧？聽說可是不怎么正干，老是跟著隔壁村的小混混偷雞摸狗的，「是不是前年偷了祖母家兩隻雞的那個？」
蘇霜聞言撲哧笑了，臉上也難得的帶上了看好戲的表情，「不知道祖母是覺得攀上里正家重要？還是咱們小姑的親事重要？」
娘幾個正說著，遠遠的瞧見蘇文山從山上回來了，進了籬笆門，就都笑著不再說話了。蘇瑾心裡卻是好奇的緊，一把抓過正坐在灶前一副饞貓樣等著吃烙餅的爍哥兒，「祖母不是說讓你一會兒去嘛，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爍哥兒已經九歲了，娘親和姐姐們說的什麼他也都能聽明白，只是不太敢興趣，也就從來不插話，這回也知道他三姐的心思，見三姐沖他眨了眨眼，也就笑著跟著去了。
爍哥兒去了就直接找呂氏要求吃點心，呂氏對這個小孫子一向是有求必應，忙忙的去堂屋裡摸出一包點心出來，也不讓他走，只讓他在堂屋裡坐著吃。趁著呂氏進堂屋的時候，蘇瑾麻利的溜到了廚房裡，「二嬸，我來幫你燒火吧？」
因著那媒婆要在蘇家吃飯，意思是要試一試蘇冉的手藝，蘇冉平日裡嬌生慣養的，哪裡會做飯，呂氏便私下裡囑咐小呂氏幫襯著，這小呂氏雖說做飯也不怎麼樣，但好歹也能救救急，可是這小姑子什麼也不會做，洗個菜也洗不乾淨，燒火弄的一臉灰，在這兒說也說不得，攆也攆不得，正犯愁呢。見蘇瑾去了，忙合掌笑道：「瑾丫頭快進來，二嬸子這兒正需要人搭把手呢。」
蘇瑾看了一眼滿臉是灰的小姑，抿唇笑道：「小姑，你快去洗把臉吧，瞧你滿臉都是灰。」
蘇冉早就巴不得有人來替替她，聽見這話，就把燒火棍往她手裡一塞，端了盆去洗臉，卻也不敢出去，只在廚房門口聽著動靜。
「我說老嫂子，你可是個好命的，兩個兒子都給了娶了貼心的兒媳婦回來，三閨女又嫁到了鎮上，這小女兒又長的這樣的好樣貌，真是別人羨慕都得不來的好福分呢。」
自來這說媒的都是能說會道的，見了人恨不得說出朵花來的。呂氏也是知道的，可是沒有幾個人是不愛聽好話的，她的嘴這就合不攏了，笑答：「這兒女自有兒女的緣分，緣分到了可不就成了，大妹子你這回給我們家閨女說的是哪裡的親事？」
那媒婆笑著露出兩顆大門牙來，「是個好親，在你們村里可是再好不過的了。」
「哦？」呂氏好奇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
媒婆指了指里正家的方向，「就是你們村的里正家的二小子，長的可是再端正不過的了，又是里正家的，條件自是錯不了……」
後面的話呂氏也沒聽進去，都是自個村的，誰不知道誰啊，里正家那二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成日裡偷雞摸狗的，便皺眉打斷，「原來是他家的二小子，這親卻是不好結的。」
那媒婆慣會看人臉色，知道呂氏這般這裡面定是有緣故的，她也不好問，但是這因由不問自己可回去怎麼跟里正家交差啊！只得腆著臉問了句，「不知道老嫂子這是為何啊？你說個緣故，回去我也好跟人回話不是。」
那些陳年往事也不用再多說了，呂氏想了想嘆氣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兒女自有兒女們的緣分，我女兒跟里正家二小子不合適。」
「里正家娘子可是願意出三十兩銀子的聘禮呢。」、
三十兩銀子？呂氏驚了驚，三十兩銀子可是夠村子裡普通人家一年的花用了，還不是勤儉持家那種，這可不是筆小錢呢。「這話當真？」
「當真，自是當真，老嫂子再考慮一下？」媒婆笑著又勸了句。
呂氏是個愛錢的，卻並不是個為了錢什麼都不顧的人，其實就算別的可以不顧，她嘴疼愛的寶貝么女的幸福在她心裡是不能只用銀錢來考慮的，「我再想想，再想想。」
這時一直站在廚房門口聽動靜的蘇冉忍不住沖了出去，「娘，我不想嫁給里正家的二小子，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難道為了那三十兩銀子你就要犧牲女兒的幸福嗎？我不依。」
見女兒這般衝出來，呂氏臉色變了變，「沒規矩，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麼可以躲在一邊聽大人說這個，還不快回屋去。」
「我不！」蘇冉的脾氣也不怎麼好，倔勁上來誰也攔不住，她擦了把臉上的淚，「娘，你不能這樣，不就是三十兩銀子嘛，你想要銀子的話就給我去鎮上找門好的親事，那時候就不止是三十兩了，再說，那韓家……」
「住口！」呂氏板著臉猛地站起身來，呵斥道：「越來越沒規矩了，娘讓你回屋去還不趕緊回去，你一個大姑娘家可不是什麼都能說的。」見么女泫然欲泣的模樣，心疼了疼，放緩了聲音勸道，「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娘不會為了銀子就不顧你的幸福的。」說罷轉身看向媒婆，「大妹子，你也看到了，剛才咱們還說這親事要看緣分呢，看來這倆孩子的確是沒緣分，就不強求了吧，算了吧。」
媒婆吃了一驚，「三十兩銀子也不要了？」這三十兩銀子給誰家做聘禮誰家也得樂顛顛的吧，自己要是有適齡的女兒也忍不住要去里正家試一試的了，這蘇家是真的不缺這個銀子，還是對女兒太過寵溺了？那媒婆想了想心下也明白了，看來這個蘇冉的性子也是被慣壞了，不然哪有長輩在給晚輩說親的時候，一個姑娘家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衝出來的？怎麼著也得等到她走了之後吧？以後蘇家這親她是不能再接了，沒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想到這些，媒婆也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了里正娘子了，趁早說清了也好讓人再去相別家。」說罷抬腿就走。呂氏也不攔著，連客氣一下都沒有，既然這親事不成了，難不成還要再白白的管她一頓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