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醬油
回到家裡，蘇文山便去前面看鋪子，換了蘇霜回來幫蘇瑾泡黃豆，這釀製醬油要用的黃豆必須先放入水中浸泡肥大，但時間長短要適宜，要使黃豆最大限度地吸收水分，又要防止浸泡時間過長而變酸。
蘇瑾琢磨著讓泡了一個小時，等看著豆皮起皺了就撈了出來倒進了籮筐里，把多餘的水排掉之後就倒進了蒸桶里，加水開始煮。
「這個要煮多長時間？」蘇棠坐在灶前燒火，火光照的她的臉紅彤彤的，顯得份外的紅潤美艷。蘇瑾走過去靠著她坐了，伸手烤火，「要四五個小時呢，蒸熟後就平攤在我剛架好的竹籮上放冷。」
發酵的時候要達到足夠的室溫才行，所以還是放在廚房裡，因為家裡的營生需要，這廚房裡的灶火幾乎從來都不熄的，不是大灶燃著就是小灶點著，雖然費了些柴火，但在這大冬日裡，卻是全家人取暖的一個好去處。
且不說那黃豆發酵需要五六日，就說自蘇爍把那彩虹包子拿去學堂之後，就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這青石鎮雖然不封閉，來來往往的客商也有不少，但這彩虹包子見過的人卻還真是沒有，因此午時飯點，都圍在蘇爍身旁看熱鬧。
這學堂是青石鎮最大的一個學堂，因此裡面也有不少的富家子弟，都紛紛詢問這彩虹包子的來處，當得知是蘇家包子鋪出品之後，便都記在了心裡，預備著等下了學也去一躺，或多或少的買些自己嘗嘗鮮或者給家裡人瞧個新奇。
可誰想到了也到了蘇家包子鋪了，可人家卻不賣，只說是自家做著嘗鮮的。蘇文山是個老實人，說話做事不懂得變通，好在蘇霜聽見了，便接過話頭，讓要彩虹包子的人先交了銀子預定下，明兒個一大早便可以來取。
自此一來，蘇家人立刻便又忙活了起來，要做幾百個彩虹包子呢，這可不是個小活，又是榨菜汁又是和面的，全家人除了什麼都不懂得蘇爍以外一直忙了大半夜才把包子趕出來。
沒睡了幾個時辰天就大亮了，屋門口的雪堆反射出的光耀的人睜不開眼，可是聽見前面不絕於耳的買包子的聲音，蘇瑾就覺得昨晚的累很值得，尤其是在看到銀子之後。
這彩虹包子有肉餡有素餡，肉餡的五文錢，素餡的也要四文錢，五百個肉包子再加上三百個素包子就是三兩多銀子，再加上普通包子賣的錢，怎麼著也能賺四兩多銀子。看著這麼一大堆銅錢，一家人的嘴都笑的閉不上了。
鑑於蘇瑾的優秀表現，柳氏第一次有了要不就把三丫頭留下繼承家業的想法，可這話剛一出口，就被蘇文山給堵了回來，他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兒，要是留下繼承家業那就要招贅，招贅的話可找不到什麼好夫婿啊，可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貪心誤了女兒的一生。
這彩虹包子不但顏色好，味道也很不錯，但並沒有到了讓人驚艷的地步，不過因為少見，又只有這一家，熱度倒當真保持了好些時間。
一個星期後，黃豆表面出現黃綠色的麴黴和酵母菌，倒入缸內，再添加清水攪拌，等黃豆吸足了水分再把多餘的水倒掉，裝入竹簍內，上面加蓋棉被繼續發酵，過了小半天，蘇瑾去查看的時候，已經能聞到淡淡的醬油的香味了，讓她著實一陣欣喜。
將經過發酵的黃豆裝入缸內釀製，裝一層黃豆，撒一層食鹽，潑一次清水，這樣交替地裝進缸內，最上層為食鹽。然後蓋上缸蓋，用牛皮紙封好。這次就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等它出油了。
再說這段時間彩虹包子雖然給蘇家包子鋪賺了不少銀子，可也給蘇家惹來了一樁禍事。
這日午時，蘇瑾在前面鋪子守著，外面好容易出了太陽，卻因為化雪而感覺不到幾絲暖意，幸好這鋪子裡還點著一個火盆，蘇瑾就守在火盆前閉著眼睛休息，這些日子生意好，家裡的人除了爍哥兒意外都是早起晚睡的，她這會子就有點撐不住了。
一輛馬車停在了蘇家包子鋪的前面，從馬車裡下來一個綠衣丫鬟，在櫃檯上拍了拍說道：「我是朱府三姑娘身邊的丫鬟，我們姑娘今兒個要招待京里來的貴人，特意讓我來訂一百個你們這兒的彩虹包子，我這會兒還要去買別的，你給送到府里去吧，喏，這是一兩銀子，多餘的不用找了，算是我們姑娘的打賞。」
這丫鬟順手就把那一兩銀子扔在了櫃檯上，態度頗有些瞧不起的意思。蘇瑾攥了攥拳頭，心裡有些著惱，但是努力的說服自己看在那一兩銀子的份上還是忍了。
回到後院跟家裡人招呼了一聲，蘇棠來看鋪子，蘇霜便同她一起去了朱家。
前面柳氏也說過，這朱家也是青石鎮四大家族之一，同其他幾家富戶一樣，朱家的院子占了大半條街，門前青石板鋪路，正面是朱紅大門，前面蹲著兩頭石獅子，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看得人心裡發憷。
不過，像蘇瑾姐妹這樣的身份想要從正門進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看了一眼，姐妹兩個就轉到了後門，敲開門同人說了，才由專門的人帶著進了府，本來只是送到二門上三姑娘的丫鬟接了即可，誰知那丫鬟卻說三姑娘要見一見這做出彩虹包子的人來，特意在此等著要帶蘇瑾兩人進去。
蘇霜看了自家三妹一眼，以眼神詢問，蘇瑾輕輕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想著自從穿來還沒見過這閨閣內院是什麼樣呢，是不是紅樓夢裡姑娘們的住所一般。
那丫鬟帶著二人進去，一邊走一邊交代一些規矩，說今兒個貴人也在，萬不可衝撞了云云。
進了二門卻是沒什麼好看的，入眼的一概是冬日裡的灰白，就是三姑娘的院子裡也是如此。
雖然種了不少的花草，這樣冷的天卻是光禿禿的一片，但三姑娘屋裡卻是不同，放著熏爐，點著火盆，一掀開沉重的撒花門帘子，迎面就是一陣暖香，渾身的寒氣仿佛都被驅趕了一般，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呵呵，不知這兩個哪一個是做出彩虹包子的哪位呢？」從內室走出來一個穿著鵝黃小襖，梳著流蘇髻，頭戴碧玉瓚鳳釵的年輕女子，蘇瑾覺得這可能就是那位三姑娘了，沒想到她身後又跟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年輕少婦，梳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穿著鏤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湖水色如意雲頭八寶金織襴裙；另一個也是個年輕姑娘，一身的素白，小臉清清秀秀的，頭上只簪了一朵淡紫的絨花，其餘什麼飾品也沒有，只是一雙眼睛滑溜溜的轉來轉去，讓人不喜。
「我是。」蘇瑾沖她笑著點了點頭，看向前面的幾人，「不知道三姑娘找我們姐妹來有何事？」態度不卑不亢，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阿諛奉承，淡然的很，只是還是帶了幾分好奇，她身邊的蘇霜就淡定的多，簡直目不斜視，只看著自家妹子。
果然，那位穿著鵝黃小襖的女子走上前把她們姐妹上下打量了一遍，撇了撇嘴，語氣裡帶著頗不以為然，「聽楊家二爺說，你們姐妹都長的極為好看，今日見了也不過如此嘛，瞧這身上穿的，這般土氣，真不知道楊二爺什麼樣的眼光！」
聞言蘇瑾便生了氣，小臉氣鼓鼓的，正要說什麼，卻發覺被二姐握住了手，沖她搖了搖頭，她們如今隻身在朱府里，里外都是朱家的人，真要吵鬧起來，吃虧的豈不還是她們兩個。
「三姑娘且不可如此說，我倒是覺得這兩位姑娘容貌極好，雖然比不得京城裡的那些大家閨秀，但是在這青石鎮卻是數一數二的了。」那位少婦走上來把蘇家姐妹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笑著點了點頭，後又讓身邊的丫頭給了她們二兩銀子，讓她們出去了。
姐妹兩個一路往外走，蘇霜拉了妹妹的手壓低聲音囑咐道：「以後行事萬不能衝動，有事等回了家再做計較。」
蘇瑾點點頭，心裡本來還挺生氣，但是聽了二姐的話卻想開了，這個時代就是如此，有錢有勢的永遠有凌駕於她們這些平民頭上的資本，想要不被欺負，那麼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比他們還要有錢有勢，想到這裡，蘇瑾暗暗的握了握拳頭，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能一輩子都這麼窩窩囊囊的過下去。
「大少爺！」剛過了二門，領路的丫鬟退下去，換成了小廝，可是還沒等幾人邁開步子，迎面就走來了兩個人，最前面的是個穿著朱紅棉袍的男子，身後的人穿著一身竹青色的長衫，兩人看著卻是都有些面熟。
不好！前面那人不正是元宵節那日調戲大姐的那個人嘛，後面那個是韓家的二少爺韓自成？他怎麼跟這色狼在一起？看來這兩個定是一路的了。蘇瑾暗自謹慎，低著頭不敢抬起來，那蘇霜兩人卻是沒見過的，因此也沒在意，就這麼讓幾人過去了。
就在幾人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那韓子成突然轉過頭來，緊盯著蘇瑾的後背看，嚇得蘇瑾忙不迭的加快了步子，很快便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