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宵燈會
青石鎮雖然不是什麼大城鎮，但因為有官道在此經過，周圍又沒有可以與之相較的城鎮，因此來往客商也不少，有急著年前出門經商十五趕不回去的，也大都會在這裡逗留。
每年的元宵佳節官府也都很重視，今年更是由鎮上有錢有勢的幾戶人家共同出資購買了大量的煙花，鎮上的人早就把消息傳了出去，附近村子的，甚或遠一些村子裡的人有不少都爭著來瞧熱鬧的。
暮色剛剛來臨，青石鎮比較寬敞的幾條主街上都已經被攤販占滿了，有各樣的吃食、小玩意，最多的還是猜燈謎的，各式各樣的燈籠都被點亮了掛在攤位前，再映襯著來來回回擁擠的人流，當真是熱鬧極了。
蘇棠姐妹三個都跟在柳氏後頭，爍哥兒被他爹高高的舉起騎在脖子上，所謂坐的高看的遠，比幾個姐姐興奮的多，不時的咧著嘴指指點點的笑著，惹得最小的蘇青直往她爹蘇文海那邊偷瞄，瞄了半晌見他依舊看不見自己，只得撅嘴扯著她娘的衣角不做聲。
幾人逛了一會子，因著吃飯太早，這會子早就餓了，見有賣浮圓子的小攤，蘇文山就招呼大家各要了一碗浮圓子，既應景又解饞。
自然這銀子，二房是絕對不會主動往外拿的，柳氏難得心情好，看見蘇文山主動付了帳，也懶得去計較了。
賣浮圓子的攤子上也有不少食客，蘇瑾正吃著，便聽鄰桌上人說道：「今兒咱們鎮上韓家、朱家和楊家可各自都請了舞獅隊呢，待會兒就在前面表演，咱們趕緊吃完趕著去占個位置。」
另一個人忙說著自己聽到的小道消息，「我聽說這三家還在那街面上各擺了攤位猜燈謎送燈籠呢，聽說那些燈籠都是打京城裡運來的，個個都精緻的很，待會兒咱們也去瞧瞧？」
聽了這話，蘇瑾幾個就有些耐不住了，京城裡運來的花燈，那得什麼樣啊？她們長這麼大，可還從未出過青石鎮呢。
見孩子們都眼巴巴的瞅著，蘇文山呵呵笑了笑，「走，咱們去猜燈謎。」
蘇文海和小呂氏聞言都面露不悅，小呂氏撇著嘴說道：「大哥真是好雅興，只是咱們大字不識一個，猜什麼燈謎啊，還是在這兒等著待會兒看舞獅的好。」
「那隨你們好了。」柳氏本就不樂意跟他們一路，便很利落的接了話，拉著幾個孩子就走了。蘇文山本是不放心，想著一家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多好，無奈這兩邊意見不統一，他自然是要跟著媳婦和孩子走了。
韓、朱和楊家三家的攤位都擺在一起，占了差不多大的地方，因著新奇的花燈，周圍早已經圍滿了人，但是看熱鬧的居多，真正猜燈謎的卻沒幾個。幾家的小廝似乎都盼著自家能早些開張，因此都大聲的招呼眾人來猜猜看。
蘇爍早已拉著蘇瑾的手鑽進了韓家的攤子圈裡，進去之後先是掃視了一圈，就看上了其中唯一的一盞走馬燈，那走馬燈上畫著的是八仙，一個個人物栩栩如生，下面的穗子也是上好的絲線做成的。
蘇瑾瞧著也喜歡，便不由得看了兩眼上面的燈謎，字謎簡單的很，只有三個字『不知道』，旁邊注釋是打一中草藥的名字。
中草藥蘇瑾不熟，但多少也知道些，這『不知道』三個字卻是不好猜的。正在她沉思的時候，旁邊也有人看上了這走馬燈，是一個頭戴珠翠的年輕姑娘拉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那姑娘撅著嘴指明要這走馬燈，可是那少年猜了幾次都沒有猜中，正暗自懊惱，眼角一瞥卻瞧見一個人從旁邊經過，便進去拉了他進來，「子成兄，你快來幫我瞧瞧這個字謎，這走馬燈我妹子喜歡得緊。」
這叫子成的人身上的衣料雖然不是上好，卻也非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少年，說道：「楊二爺可知道這攤子是我韓府的？」
眾人才知道原來這位是韓家的少爺，蘇瑾卻是從未見過他，只因為她家雖然跟韓家有些淵源，但從未去過韓家，知道的韓家子嗣也只有韓宸一人，因此也好奇的聽起他們說話來。
「我自是知道，」那楊二少爺便笑著說道，「我家那裡也有許多的花燈，只是舍妹卻只看中了這盞走馬燈，我卻是才疏學淺猜不出來，我等都知道，韓家大少爺是咱們青石鎮上有名的才子，身為二少爺的你也是與大少爺一起上的學堂，想來也是有才學之人；更何況，我家與你家……」
「好了！」韓子成臉色有些不豫，收了笑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的衝著那看攤子的小廝問道：「那走馬燈可有猜中的？」
那小廝剛想回話，蘇瑾就立刻說道：「我猜出來了，不知道韓二少爺肯不肯讓我猜一回，舍弟也很喜歡這走馬燈呢。」
「你敢跟我搶？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那楊家的姑娘聞言上前指著蘇瑾的鼻子就罵，「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子也敢這麼囂張，真是沒臉沒皮！」
「我囂張？」蘇瑾氣極反笑，「這燈謎本來就是擺在這裡讓人猜的，自然誰猜得出來這花燈便是誰的了，楊姑娘難道連要得到一個花燈也要仗著自家的門第在這裡嚇唬人嗎？人家不讓就說人家囂張，殊不知我這小門小戶人家出來的姑娘也要比你這高貴門第出來的姑娘有禮貌的多。」說著擋開她指向自己的手指，「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要告訴你，也許你不知道，但是用手指著人實在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我想你該請個教養嬤嬤管教一下了，不然以後出入你們所謂的高貴門第之家，可是要丟人的。」
「你……你……」那楊家的姑娘被她說的滿臉通紅，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在家裡人人都讓著她，不敢招惹她，她哪裡見過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子。
她哥哥倒是想說兩句，卻被韓子成攔住了，他咧著嘴看笑話，還帶著幾分推波助瀾的意味，「楊少爺，這姑娘說的在理，既然是拿出來猜燈謎的，如果有人猜，自然是沒有拿回去的道理，還是先聽聽這姑娘能否猜得出來吧，若是她猜不對，這走馬燈我就做主送給楊四姑娘了。」
見他如此說，那位楊少爺也只得作罷，只想著眼前這小姑娘也就是牙尖嘴利的，看著倒真不像是有什麼真才實學的，不一定能猜得出來的，便拍了拍妹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如此一來，蘇瑾便對這位韓家的二少爺多了些好感，便也給他面子，不再與楊家的人爭吵，而是轉身又看了一眼那燈謎，笑著說道：「我猜謎底是生地。」
她剛說完，攤子上的小廝就驚喜道，「可不就是這麼個謎底嘛。」
韓子成聽了便笑著上前接過小廝手裡的走馬燈，遞到了蘇爍的手裡，說了句：「你姐姐真厲害，這個，連我都沒有猜出來呢，拿好了。」
蘇爍笑著道了謝，又看了他三姐一眼，見她點頭，就笑著的把花燈接了過來，得意的衝著楊家兄妹兩個做了個鬼臉，才拉著自家三姐的手要走。
「這位姑娘且慢，」楊二少爺快步擋在了兩人跟前，指著一盞蓮花花燈說道，「咱們打個賭如何，若是姑娘連這個也能猜出來，這盞走馬燈連這盞蓮花燈都屬於姑娘，若是姑娘猜不出來，就把這盞走馬燈讓給在下如何？」
這個人真是……，蘇瑾想不出來什麼詞來形容他了，說他無恥吧，這個人也還沒到那個地步，可是要用好詞來形容他，他還真配不上。「楊少爺好算計，如果我贏了，就算你不說，那兩盞燈自然也是我的，那我又憑什麼跟你賭呢？」
楊少爺有些臉紅了，暗恨自己糊塗了，便忙補充道：「若是姑娘贏了，我楊家攤位上的花燈任由姑娘挑選。」
這還差不多，蘇瑾笑著拍了拍手，「那好啊，我可是看中了兩盞呢，待會兒楊少爺可不要小氣啊。」
楊少爺此時心裡想的卻是這次蘇瑾再不能贏的了，這些花燈裡面他所會的不少，這個蓮花燈卻是他覺得裡面最難的一個了，這次他有把握自己能贏，能當著眾人把面子裡子都找回來。
韓子成見此挑了挑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姑娘，他也有了幾分好奇，希望她能是個值得自己關注的人。
小廝把那盞蓮花燈捧了出來，只見上面寫著，『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臥也是立』，猜的是一個動物。
蘇瑾心喜道，還好自己早前曾聽人說起過這個，不然這會子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猜了，自然在答應這場賭約之前她是瞥了一眼謎面的，不然也不會同意了。
「那我就猜了，」蘇瑾故作沉吟，「我猜是馬。」
那楊少爺聞言一怔，他剛想好了若是蘇瑾猜不出來自己要怎樣譏諷她的，怎麼……
「謎底就是馬。」韓自成笑著把那蓮花燈遞給了蘇瑾，並自己讚賞的眼神。
「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臥也是行』，再猜一個動物。」楊家少爺不服氣道。
蘇瑾笑嘻嘻的推了蘇爍一把，並把謎底寫在他手心裡，「這個謎底我弟弟都知道。」
蘇爍得了吩咐，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搖頭晃腦的說道：「是魚，魚總是在游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