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了百了不能解決問題
天剛亮他們就繼續趕路。宛舒把帷帽給燕瑤遮陽,他的馬尾在陽光下隨著策馬飛揚。
未時,過了這個山頭就是陳留郡的範圍。
天朗氣清,流水淙淙的河邊佇立一位愁眉苦臉的中年人。他凝視河面,第一百零八次嘆氣。
「唉!這次完了!」
他顧著惆悵,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鬼鬼祟祟靠近的幾人。突然,有力的臂彎攬著他的腰,一道蠻力拉他遠離河邊。
他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幾個容貌出挑的陌生人。
發生何事?
「大叔,人生苦短,你何必想不開?」宛舒語重心長地勸慰,「你這把年紀上有老、下有小,有妻子等著你回家,你捨得家人麼?」
什麼想不開?
風雪隱溫和地接話:「沒錯,遇到難事就想方法解決,切勿因為一時意氣而扔下在乎你的親朋好友。」
什麼一時意氣?
戴著面紗的燕瑤點頭稱是,「大叔,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一了百了解決不了問題,傷心的會是在乎大叔的人。」
什麼一了百了?
「大叔,大丈夫要勇於面對現實,逃避乃懦夫行為。」燕珩一腔正氣,「活了半世,更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
他們說什麼?中年人一句都聽不懂。「我……」
「大叔,你家在何處?如果順路,我們送你回家。」
「不是,我……」
「大叔應該是陳留郡的鄉民吧,下了這山就是陳留郡,如果大叔不嫌棄可以與我們同路。」
「等等!」中年人忍不住大嚷,「你們聽我說!」
他們一臉洗耳恭聽的表情。
中年人不知從何開始解釋好。「首先我的確是陳留郡的人,不過你們誤會了一件事,你們以為我想跳河?」
「不是嗎,正常人哪會站在河邊這麼久?」
中年人語塞,窘迫不已。「其實我不是跳河,是……是煩惱而已!唉,這次完了!」
燕瑤等人面面相覷。幫人幫到底,既然他們多事拉大叔遠離河邊,不外乎多問一句。
中年人心煩意亂地蹲下,映著日光的河面在他看來異常刺眼。「我是西城縣的縣令,遇到一宗難解的案子。我再找不到兇手,烏沙不保了!」
燕瑤心頭一動,西城縣正是他們的目的地。
宛舒對中年人的煩惱不以為然,「捉不到兇手就要罷官?哪條法例規定的?」
「唉,你們是外鄉人不明白!死的是西城縣富人的兒子,他的堂弟是知州,人家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我。」
「我以為多大的事,你查出來不就好了?」
中年人慾言又止,嘟囔毛頭小子懂什麼。接著他站起來,腰身筆直,彰顯縣令的風範。
「你們以為查案這麼容易?首先要檢查案發現場發現蛛絲馬跡,一定要心細如塵才能發現。第二懂得在屍體上找線索,第三要找到指證兇手的證據。第四是最難的,就是推斷案情。唉,你們這些毛頭小子不懂查案之事的了。」
掃視面面相覷的他們,中年人更是搖頭嘆氣。
查案不可能指望別人。
燕瑤忽而問:「大叔,你真的是西城縣的縣令?」
「如假包換!」中年人出示身份象徵的木牌。「你們是來陳留郡遊玩的吧?下了這座山就是西城縣,穿過西城縣趕路幾天就到陳留縣了,那裡熱鬧幾倍。」
「縣令大人,你對西城縣熟悉嗎?」
「當然熟悉。本官乃土生土長的西城縣人,一草一木閉眼都能辨認。」
燕瑤看向同伴以眼神探詢。
燕珩再多問一句:「縣令大人,如果破不了案你真的要告老歸田?」
中年人自嘲一笑,「何止告老歸田,衙門被他拆了不可。唉,這回老貓燒須!」
「大叔,如果我們幫你破案,你能幫助我們幾個小忙嗎?」
錯愕的中年人回頭便對上宛舒狡黠的眸子,愣了片刻他忍俊不禁。「如果能破案莫說幾個小忙,大忙也沒問題。不過破案不是遊山玩水,你們的好意本官心領了。」
「好,既然大叔願意幫我們,我們儘管破案。」
「什麼?」中年人生氣地拂袖,「剛才不是說過,破案和遊山玩水不同,關乎人命,你們切莫胡鬧!這條路就是下山的路,你們趕快走吧。」
燕瑤淡然笑道:「縣令大人稍安勿躁,我們能不能破案並不會妨礙你查案的進度。既然如此,何不一試?成了,衙門不必被拆,你亦可以繼續當縣令;不成,對你毫無損失。」
中年人眉心緊蹙,認真打量一行人——他們容貌出眾且牽馬,肯定是出門遊玩的富家子弟,懂什麼破案?
「你們的好意本官心領,但事關人命,本官不可草率。各位,後會有期!」說完他拂袖離去。
宛舒目送他的背影。「好心被驢踢。算了,省下一樁麻煩事。」
燕瑤覺得可惜,本想借著縣令熟悉西城縣之便幫他們找金縷梅和樟木。
無奈之下,他們回到馬上繼續趕路。
山下便是陳留郡的城門,入城的皆是挑柴挑菜的鄉民,一行人顯得鶴立雞群。守城門的士兵認為他們面生,要檢查一番才放行。
士兵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臉看,當看到戴帷帽又戴面紗的燕瑤,士兵要求她脫下帷帽和面紗。
「別欺人太甚,沒有明文規定女子不得戴帷帽進城。」燕珩沉著臉。
「哼,誰知道她是不是通緝犯?一定要脫,不脫帽你們別想進城。」環手抱胸的士兵只阻攔他們,其他入城的鄉民一概不用檢查。
燕瑤便先脫下帷帽。
「面紗也脫了。」兩人津津有味地端詳燕瑤秀麗的眉眼。
「官爺,能不能通融一下?」笑吟吟的宛舒放碎銀在兩士兵的掌心。
兩士兵猶豫不決。
燕珩再他們各一塊碎銀,拍了拍他們的掌心。
兩人眉開眼笑,「行,你們進城吧!」
進城後,宛舒漫不經心地問燕珩:「這次放了什麼?」
燕珩笑而不語。
半晌,守城的兩人雙手發癢,不過一刻鐘變得奇癢無比甚至出現紅疹。
「糟了,不是長天花吧?」
「不會吧,我們在哪兒惹到……完了完了,抓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