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請君來
「二哥快趁熱吃飯。」她盈盈的眼睛似月兒。
「好。天冷,你快回房間。」
燕瑤偏偏不回房間,坐在燕珩旁邊托腮。「我專門等二哥回來,陪二哥吃完就回房間。」
燕珩皺眉提筷,心頭有點泛酸。「你是怕二哥生氣吧。」
哪知她笑吟吟反問:「二哥心胸廣闊,會生什麼氣?我見二哥誤了時辰回來所以一直熱著飯菜等二哥,二哥想哪兒去了?」
「……」他感覺自己踩進坑裡。
「嘻嘻。我知道了,二哥不是在吃飯,而是——吃醋。」她樂得掩嘴笑。
「胡說。」他兩頰泛紅,頷首夾菜。「男子漢大丈夫怎會吃醋。你……你快要出閣,不可再這麼胡鬧。」
暖暖的肉丸子入喉,怎麼像是吞石頭,他艱難咽下,食不甘味。
燕瑤含笑托腮,眸子水色氤氳,語氣卻歡欣。「正是有二哥有護著,我才敢胡鬧。二哥會一直護著對不對?像小時候那樣?」
他緩緩放下竹箸,一直盯著碗裡的飯菜,眼瞼下湧現溫熱的水色。
今天的風太大,吹得他眼睛酸澀。
「二哥會一直在你身後。」
燕瑤情不自禁地抽鼻子,鼻尖紅紅。眸子似沾了雨露,晶瑩純淨。
轉眼她笑意盎然,催促燕珩趁熱吃飯。
寒冬肆虐大地,人間自有真情暖。
深冬的黑夜來臨得快,他們早早用過了晚膳,然後各自回房間取暖。
鵝黃的燭光下,炭爐燒得旺。一絲寒風從窗戶縫隙刮進,美人榻上的燕瑤攏緊披身的大氅。
兩個丫頭和花婆婆時而攪炭,時而做針線活。
忽然房門響了一聲,不像敲門聲。燕瑤和兩個丫頭非常熟悉此聲,只有花婆婆以為有人敲門。
「老奴出去看看。」花婆婆放下針線活。
「不用了。」她衝口而出,「花婆婆坐下吧,我出去看看。」
「不行。主子待嫁,萬一感染風寒怎麼辦?」
燕瑤已經攏著大氅下美人榻,「只是出去一會,不打緊。」
「婢子陪主子出去!」赤芍說完,青黛也放下針線活。
她懵了,兩丫頭是怎麼了,平時懂得迴避。三人難得不依不撓,她乾脆說不出去了,一起留在房間。
可是赤芍猶豫,「主子,這樣不好吧?天氣冷,那人一直不走怎麼辦?其實,其實婢子氣那個人,這麼冷還喊主子出去……」
也對,現在不像夏秋,外面冷得刺骨。
「那麼你們先到耳房吧。」
赤芍和青黛猛然搖頭。「不可!他欺負主子怎麼辦!不可不可!」
「那就讓他呆在冰天雪地中吧。」
「也不可……」開玩笑,人家是王爺,凍病了她們該當何罪!赤芍只能哭喪著臉喊道:「算了,婢子三人去耳房候著吧。」
花婆婆始終一頭霧水,她們說的人是誰。
待三人出屋去耳房,燕瑤才開門探出腦袋。那人還沒現身,她半真半假嚇唬:「走了?那我回房間咯。」
「等等。」那人終於露出半個身子,探出腦袋與她對望。
兩個腦袋相望一會,她忍俊不禁。「進來吧,她們到耳房去了。」
他驀地眼前一亮,飛快地鑽到她的閨房生怕她反悔。大婚前兩人不能見面,可是他快四個月沒見她,再等三個月的話他要成望妻石。
閨房瀰漫芳香,他仔細端視每一處精緻的布置,那荷花屏風後若隱若現的輪廓誘他心頭痒痒。
「赤芍她們就在旁邊的耳房,我若大喊她們會馬上過來。」她似笑非笑地遞去一杯熱茶。「天寒地凍,王爺來為何事?」
這調侃使他湧現欺負她的衝動。他眼梢含狡,猛地拉她入懷。
她嚇了一跳,掙脫時他越摟越緊,其熾熱和霸道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暗暗心驚,少年已非往昔少年。
「兩個人靠近一點更暖。」他竟在她耳畔低聲呢喃。
她的耳根一陣發熱,紅著臉推開他。「你再不正經點我就不見你。」
她沒看見宛舒笑意更濃。「既然不小心摟了,就再摟一會。」
「厚顏無恥!無賴!」
他得意洋洋地摟緊,自己的披風緩緩將她裹入懷,她發熱的耳朵清晰聽見其有力的心跳。
「我回來後沒能第一時間來見你,你惱我嗎?」他忽而語氣深沉。
「現在不是見了嗎。不過你再不放開我,我真的惱了。」
欣喜又不舍的他慢慢放開燕瑤。「我給你帶了一份禮物,你一定喜歡。」
她不期待。以他厚顏無恥的性格,一定會說禮物就是他,她不會上當的。
見她反應不大,宛舒不緊不慢地敘述:「我已經找到在靈山寺刺殺你的刺客。」
她愣了,沒想到他真的準備了「禮物」。「是誰?」
「太尉府的鹽鐵司副使。」宛舒凝注她布滿疑惑的臉蛋,一字一頓:「同時,他就是刺殺令堂的兇手。」
他的話宛如驚雷,驚得燕瑤肩膀發顫,仇恨代替悲傷。「他現在在哪?即便下毒我也要殺了他!」
「你冷靜點,他已經死了。」
她愣愣地注視宛舒。
「他死了,我趁亂殺了他。斷氣前,他告訴我真相。」
她愣了好一會兒,驀然失聲痛哭,臉似雨碎梨花。宛舒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地用袖子為她擦拭眼淚。
她最大的心結了了,悲戚與豁然同襲,使她泣不成聲。
「不要哭,眼睛紅腫了會變兔子。」他心如刀割又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兔子的眼睛紅紅的,多難看,而且毛又多。」
「哪有人這麼安慰。」她抽抽搭搭地擦淚,聽見「多毛」忍不住破涕為笑。
「不是嘛,兔子的耳朵很長,紅眼睛而且毛多,長得多奇怪,還是你長得好看。」
她又氣又好笑,竟然拿她和兔子比較。
「對嘛,笑才好看。」他粲然笑道。
「爹爹知道這件事嗎?」她的眼睛確實腫腫澀澀的。
「知道,燕大人似乎解開了心結。如此一來,你可以開開心心地等做我的王妃。」
「臉皮厚,誰說開心了。」她兩頰浮紅霞,煞是迷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