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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餘光瞥到當前戰況,心裡焦急異常——若再不撤離,他們都得死在這裡。
其餘殺手也意識到這點,開始向紀堇一靠攏,幫她拖住梁北乾。
青信閣的殺手都是格外厲害的,但紀堇一覺得自己的同伴差了點。不過現在來不及想這些,他們腹背受敵,紀堇一見機會脫身,便迅速退出,轉方向朝太子殺去。
不殺了梁禹韜,完成不了任務,他們就不能退,都活不了。
紀堇一向來狠心。
梁北乾見那抹紅影溜走,鷹眸一凜,手上動作更加迅猛。
梁禹韜身邊已有人防護,而這些人對紀堇一來說小菜一碟,她輕而易舉地走到太子面前,右邊眼尾處濺了一滴血,鮮紅凝固在了她蒼白的皮膚之上、殺瘋了的赤目之尾,冷風吹揚起她的烏黑髮絲,帶來一陣肅殺之感。
讓人覺得她來自地獄羅剎。
周圍很熱。周圍很靜。
紀堇一蓄足手力,劍鋒一轉,一鼓作氣地箭步飛身,去刺殺太子。
縱梁禹韜極力抵擋,也抵不住她的攻勢。
紀堇一毫不留情地砍傷太子左臂,殺招接至,眼看梁北乾就要送命,殺手娘子卻突然被一道力量擊中手腕,力道之大讓她差點鬆了劍。
她來不及思考,身後就感受到殺氣,她迅速側身卻依舊慢了一步,背上被狠狠砍了一刀。
尖牙咬唇破血,割肉流血的痛意席捲全身,紀堇一硬是一聲不吭,靠著強大的肌肉記憶保護自己,在她斷了意識的幾息間擋下樑北乾的三四次攻擊。
巨大的痛意帶來的失神感使她的思考變慢,而身體的痛意又不斷刺激她清醒,紀堇一瞪目鎖著敵人動作,拼命在敵人刀刃下求生。
她不能死!
紀堇一一次次擋住使五臟六腑震顫的攻擊,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能死!
殺了他—殺出去—再快一點—再強大一點!紀堇一咬牙強挺。
平坦的石磚地上腳風捲起沙石,在他們的朱紅衣擺間揚動。巨大的能量在梁北乾與紀堇一之間圍繞。
梁北乾眸色晦暗地躲過她越來越勇猛的進攻,手裡蓄了力,眼中已現殺心——若是她沒被阻止,兄長就…
越思考心越冷血,梁北乾不再收力!
若非他願,青年將軍怎會與一個少女糾纏如此之久。橫刀當空一劈,就是紀堇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她咬牙抗住,抵著石磚的武靴快要後退。
就在紀堇一承受不住時,刀劍對峙的力量忽而一輕,陳三聲嘶力竭:「別打了!從東門逃!」
陳三幫她擋住梁北乾,紀堇一得以退出一步,手腕顫抖,褐眸卻冷冷地盯著與梁北乾打鬥的身影。東門?
她再次出手,迎上前去,冷聲交流:「什麼意思。」
禁軍快要圍上,陳三顧不得與梁北乾交纏,拽住紀堇一帶她抽身脫離,他行動很快,語速也很快:「西門是死路。太子不能死。你逃,你逃出去!」
西門是他們既定的撤退路線。怎麼會是死路。
他們的任務是刺殺太子,太子為何不能死。
紀堇一來不及思考,人已經被陳三帶著下了東階。
而將他們包圍的禁衛軍早已蓄勢待發。在發現目標後,羽箭如雨而下!
陳三.反應很快,立刻揮劍抵擋。
他說:「紀姑娘,若你能活著出去,麻煩你替我與家裡婦人說一聲,別等我了。」
陳三是這批殺手中身手最好的。紀堇一聯想到昨夜談話,好像明白了什麼。
……
陳三與紀堇一衝進禁衛軍的包圍,陳三與紀堇一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身上的傷多得數不過來,土地上沾的鮮血幾乎是他們的。要從百人中突圍,談何容易。
陳三比紀堇一傷重,他身上有太多處致命傷,他活不成了。
他們比誰都清楚,卻誰都不願認命。
「東門靠山…守衛少…以你的能力…能逃出去…」
陳三說完這句話,鮮血從空中大口湧出,他手上沾滿血,用盡全力將紀堇一推出牆,一牆之隔,他回頭轉身,憑一人之軀擋下淋淋羽箭,給她留一線生機。
天空明明是藍色的,紀堇一卻覺得被血色蒙了眼,八米圓壇之上看不清的同伴的鮮血,以及近在眼前的地上的長長血跡。
她的心痛了一瞬,卻生硬地要求自己薄情。紀堇一不帶一絲情緒地轉身,右手提劍,左手毫不猶豫地折斷那隻插進左胸的,與心臟一寸之隔的劍杆,感受不到痛意般,棄擲於地。
宦服碎裂,武靴堅定,前方險惡,生死不定。
—
留在天壇的殺手全部按照既定計劃從西門撤退,被禁軍抓住後全部服毒身亡。
死亡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
刺殺結束後,太子重傷,天子大怒,下令捉拿唯一逃脫的刺客。
—
身後追兵不斷,紀堇一已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她拼命跑出廣闊缺少掩護的荒野,進了一片山林。
今日出晴,地上的雪都薄了一層,光禿禿的樹林根本沒有藏身之處。她想尋山洞,卻無奈身體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不清晰。
又一批追兵追上,紀堇一強撐著一口氣解決了他們,最後藏身樹上。她已是強弩之末。
紀堇一仰面躺在樹枝上。少女額頭滲著冷汗,她扯下臉上黑布,唇色蒼白,痛苦地喘息著,後背傷口的血已經凝固,與衣粘連,傷口因為擠壓而滲血,她試圖藉助痛意保持清醒,意識卻越來越昏沉。紀堇一茫然地盯著天空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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