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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他的善意,不接受他的蠱惑。
可外頭又傳來鬧騰騰的聲音,楚辭雲眉心一跳,他只好快步走到宋清野前面,溫聲:「紀娘子,今日是我誤闖,你,你好好待在這,外面的事我會處理。」
說罷他將她的衣服奉上。
卻靜了幾息,宋清野只是看著他,那雙沉靜的褐眸里幽深得見不得底,並不動作。
楚辭雲面色微僵。
他的眸子總是水潤潤的,此時抬起臉與宋清野對視,那雙桃花眸就藏了幾分委屈一般。
他就這麼看她幾眼,終是拗不過人,親自將外衣展開,手伸到她身後將外衣給她繫上。
宋清野直直盯著他,眼眸的褐色在日光下沉鬱得像陳年烈酒般深。
他被她盯得兩頰微紅,目光閃躲,柔聲:「得罪了。」
他給衣角垂下的帶子打了結,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長髮從衣服內撥出,完成所有後仍舊垂著眼,只道:「不要忘記穿鞋,我走了。」
—
「菡萏院住著郡主府的客人,此次賞花宴不開放此處,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大家多多擔待。」
那群郎君貴女們被一群侍衛攔在菡萏院入口前,一襲桃紅色繡花流蘇垂絛宮裙的永嘉郡主款款現身,聲音溫柔恬靜,誠摯地與他們說明情況。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
「可是我剛看到福安公主從裡面哭著出來。」是一國公爺家的小世子說話。
可他一抬頭,對上永嘉郡主那雙微紅欲淚的含情眼,頓時住了嘴。
永嘉郡主也哭了?
到底怎麼回事。
注意到宋舒妤蒼白臉色的人不止他一個。
猜測的人越來越多。
看來楚御史與人私會的事情八九不離十……
「殿下,何不讓我等進去,若是楚御史真與人…我們鐵定給你做見證!」是一個將軍家的小娘子正義出聲。
永嘉抬眸,輕輕搖頭,「各位不要胡亂猜測,裡面無事發生……」
……
楚辭雲見人群疏散後才從院裡出來,宋舒妤則早有所料地在那枝紅艷的杏花樹枝下等他。
她見那青衣郎君從半月拱門後跨出,身姿翩翩,氣質如山沉穩、如水溫潤,向她慢步走來,像是不染凡塵的仙人。
他看起來還是溫溫和和的,但是那一雙直盯著宋舒妤的桃花眸,讓她覺得脊背發涼。
宋舒妤咬了咬唇,受了他的禮,溫婉笑道:「讓御史郎久等了。」
楚辭雲輕輕揚唇笑了笑,語氣甚至比平時還要溫和,他不急不慢:「殿下真是下了盤好棋。」
—
興武十六年那場幽州戰亂後,大齊與北疆簽訂了和平條約。
其中有一條約定了兩國聯姻:北疆要為未來的王迎娶一位大齊公主。
北疆人驍勇善戰,當時雖是慘敗,實力仍不可小覷,而大齊剛經歷一場戰亂,急需休養生息,聖人雖不願讓唯一的女兒出嫁,但為鞏固兩國關係,又考慮到女兒還尚年幼,此事或許會有迴旋的餘地,便答應了這事,與北疆約定公主及笄後再商量出嫁事宜。北疆欣然同意。
今年正是福安及笄之年。
而皇帝命令心腹以及當年參與過幽州戰亂的人知曉此事的人封鎖消息,在北疆使臣到來前再作定論。
於是這事被刻意抹除,長安城內沒有動靜,就連朝堂也無人敢提。
而今年年初,遠在荊州的長公主收到皇帝密信,縱目觀信,前半篇書信花費大量筆墨問長公主安,而到最後幾段在寥寥數筆下才道出這突然對她噓寒問暖的皇兄的真正目的。
書信寫道:永嘉蕙質蘭心,才德兼備,但憂其至今未嫁,恐遇人不淑。會北使將至長安議和親事,今欲封其為福德公主,往北疆和親。綱紀之交,久之,佑我大齊萬壽永昌。
長公主知道他目的的下一刻便將信撕了。
憤怒之意溢於言表。
但無濟於事。
皇帝金口玉言,哪是來與她商量的,不過是走走表面形式,通知她這個做母親的罷了。
是故和親之事,楚辭雲知道,宋舒妤知道,唯獨當事人福安公主不知道。
—
福安是宋舒妤引來的,郎君貴女們那邊亦是她讓人散的消息,目的是為了逼楚辭雲與宋清野在福安面前承認關係。
她賭楚辭雲對宋清野的心慈手軟,也在賭宋清野對楚辭雲的懷恨在心。
所幸,兩邊俱是贏面。
只是宋舒妤還是低估了他們二人對彼此的吸引力。
不用她準備什麼,他們二人就被福安撞破了。
宋舒妤只好急忙將引來的宴客攔住,及時控場,算賣楚辭雲一份薄面,場面才算沒有那麼糟糕。
—
楚辭雲說她下了盤好棋,不在於她謀略多深,而在於這棋局的必然性。
今日發生之事皆在他意料之外。
福安本是不來宋舒妤賞花宴的。只是有人散了消息。
這是宋舒妤臨時布的局。換句話說,只要他不來,此事就不會發生。
而只要他來了,宋舒妤定會如此算計他一番。
是他失算。
可他見到盼了這麼多年的人兒啊。
什麼流言蜚語、處心積慮,相比之下都無所謂了。
得見一面,已是歡喜。不敢奢望,不能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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